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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101(1 / 2)

柳浊清思忖片刻,道:“师太所忧晚辈自然理解,不过他们二人又未离开我们的视线,若以妖法通风报信,我们怎会浑然不知?”

柳浊清话音刚落,众人便听身后一人喊道:“你们一个也别想逃。”那人又道:“擎羊子,还不动手!”

不言师太一惊,认出这是玉面判官的嗓音,腾空而起,放出陆鸳剑,刺向常朝云和无念子。那陆鸳剑眼看要刺中二妖,无念子推开常朝云,自己则化作剑气重击陆鸳剑尾端,随即闪至三丈开外,没入云朵中了。

不言师太收回陆鸳剑,道:“浊清,你替我照顾好阿凌、阿冰。苏荣、杨雄,我对付常朝云和玉面判官,你们俩应付无念子。”

顾乘风未及言语,身后已乱作一团。他遂腾跃半空,炼鸠尤神剑为一把长达十余丈的锁链,只朝云中一挥,便听得一声贯通天地的巨响。与此同时,锁链尖端切出一抹电弧,白亮曜目,欲将云朵点燃。玉面判官一行正好为这电弧波及,六魔各施法护体。待电弧光亮渐暗,方才电弧波及之处尽是浓云厚瘴了。

阳魔四下顾盼,嗅出一丝香气,嘟囔道:“难道是毕方凌云瘴?”

不言师太虽未见识毕方凌云瘴,也由这化雾凝瘴的门道猜出,此法正是顾乘风从玄牝真人处习得的法门。只是此瘴威力之巨,少不了鸠尤神剑的功劳,一时间,便是以天眼指诀也无以透视云层了。

玉面判官道:“毕方凌云瘴失传已近千年,那小子莫非是玄牝子的传人?”

阳魔道:“我们身在此瘴中,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玉面判官冷笑道:“这小子才几年道行,我竟不信破不了他这瘴法。”

仙魔诸人飞在这瘴气中,无头苍蝇一般绕着圈。才半盏茶功夫,除不言师太、阳魔、玉面判官、悬空道人和常朝云,其余人等或癫舞痴语,或现了原形。在这云腾雾绕中,玉面判官笃定顾乘风法力不济,纵有至圣之宝,终究熬不住拖字诀。顾乘风因道行浅薄,同玉面判官比拼法力,绝无半点胜算,可他既是鸠尤神剑的新主,自然多了三分底气,斗起修为来,他倒有四成把握。

双方如此僵持,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顾乘风败北了。玉面判官狂笑一声,以掌气化出一股疾风,时而呈龙卷之势,时而拽翻拖滚,将顾乘风炼化的瘴气除去大半。顾乘风一时三华涣散,吐了一口鲜血。毕方凌云瘴法门既破,方才一众心智迷失者登时清醒过来。

玉面判官道:“你这小子果真是仙门奇才,道行不足百年竟与我僵持许久,若勤修苦练,飞升大罗金仙是指日可待的。可惜,今日你便要死在我手上。”

不言师太飞至顾乘风身侧,问一声“你伤势如何”,顾乘风拭去嘴边血迹,答道“并无大碍”,不言师太这便回头,怒视玉面判官,道:“你这妖孽,休得口出狂言。”话音未落,不言师太已将陆鸳剑化作一根软鞭,攻向玉面判官和阳魔。那软鞭两头皆似灵蛇吐信,同时对付玉面判官和阳魔虽略显吃力,到底为顾乘风分担了大半压力。

柳浊清将不言师太二位护法纳入墨玉金幢,同苏荣、杨雄协力御敌。仅凭这三人之力,面对阳魔门徒三人和凛梅仙的围攻,他们是毫无招架之力的。好在无念子不计前嫌,奋力襄助,悬空道人又虚招频出,多有退让,仙家三人才勉强稳住阵脚,不至于即刻惨败。

常朝云此刻不知该帮哪一方,索性置身事外了。然而玉面判官只想速战速决,对她高喊一声:“擎羊子,你还不助悬空道人,将那三人歼灭。”

顾乘风听得此言,心头大震,回头睄一眼常朝云。他自然明白,正邪之间虽多有交汇,单论立场,却是非黑即白的。不言师太方才怀疑是常朝云和无念子泄露大家行踪,顾乘风本不愿相信。此刻玉面判官差她攻袭苏荣三人,若她当真下了手,不管顾乘风相不相信,常朝云同仙界都成了死敌,所谓“言不由衷”、“身不由己”,用在常朝云身上都是笑话了。

几乎同时,常朝云看向顾乘风,二人四目相对,在这无言的回声中,将冰冷烤作炽热,把炽热冻作冰冷了。常朝云闭目凝息,转过脸去,双臂疾挥,化出两把短剑,这便大喝一声,攻向无念子。心悸,仿佛翻滚不息的海浪,涌向顾乘风。不言师太见他心神不宁,法尽意虚,元气虽则充沛,却难尽其用,多有挥霍浪费,忙传声入耳道:“风儿,你为何心念踯躅,神意涣散?”

顾乘风听罢,刚要凝神聚念,那阳魔却投来一串焰气,将顾乘风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抟身翻滚避闪,终叫一股焰气打中左肩,跌下云头。

不言师太大惊,忙驱驭陆鸳剑,以搭救顾乘风。常朝云见状,丢下无念子,急坠百丈。顾乘风到底修为精深,坠落两百余丈总算将三华凝聚,稍使一分力道,这便止住坠势,悬于半空了。陆鸳剑旋即赶到,托其足尖,常朝云也随之追来,再与顾乘风目光交错,却是冷月寒潭,空余惆怅了。

顾乘风问一声:“当真是你泄露了行踪?”

常朝云未及回答,便被一股寒气打中后背,登时口吐鲜血。她借势翻身,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飞来六人,领头的是黄玉笙和左仪。常朝云抹去唇边血迹,抟身遁作赤影,冲上高空,大喝道:“朱雀仙子赶来了。”

玉面判官方才联合阳魔,已重创不言师太,对于此次行动是信心十足的。此刻听闻黄玉笙来援,顿觉不妙。若黄玉笙孤身来援他倒不怕,只是一看她带了五名弟子,玉面判官已知他们胜算无几,又捱了一刻,终于同阳魔达成一致意见,悻悻而逃了。常朝云迟了一步,叫不言师太以莲花千丝索缚住手脚,收入陆鸳剑中。

六魔既逃,众人落回地上,稍作调理。不言师太稳住伤情,睁眼看到黄玉笙正为苏荣和柳浊清疗伤,冷笑道:“师姐,别来无恙呵。”

黄玉笙瞥她一眼,道:“你已非重明观弟子,何必再唤我师姐呢?”

“这许多年过去,你还是老样子。”不言师太道,“我何尝不知自己已非仙山中人?你实在不必劳心提醒我了。”

待苏荣、柳浊清三华稳固,黄玉笙长舒一口气,看看顾乘风,问道:“风儿,你可好些了?”

顾乘风将内丹纳回印堂,道:“只是些小伤,并不碍事。”

柳浊清道:“方才亏得有师父,要不然,我们几个恐怕要命丧此处了。”

顾乘风道:“是啊,师父难得下山,今日怎会如此凑巧,竟在此地与我们碰上了?”

黄玉笙笑道:“一切皆是天意。自你们三个离开长白山,我一直心神不宁。前几日夜观星斗,又瞧出些许凶相。你们久去不归,为师难免忐忑,总觉得你们在山下遇到了麻烦。那天禄岛主虽在仙道,可他师祖毕竟是叫紫云老祖赶出丹霞山去的,对我们仙山正室难免心怀芥蒂。我起初只想到那天禄三仙可能为难你们,叫你们吃些苦头倒在意料之中。万万想不到他竟要你们去哀牢山求取六尾玄狐。哀牢山中那位灵毗上仙深居简出,听说她还在长白山时,性情便很有些乖僻。那六尾玄狐是她山中奇宝,当年天枢道长求取此宝,非但无功而返,还叫她山中毒虻蜇了一身,好在他道行深厚,才不至于折损仙根。你们几个贸然前往那哀牢山,实在危险。为师担心你们受伤,这便兴冲冲别过天禄岛,正要赶去哀牢山。方才是听到一声鸟鸣,悠长浑厚,绝非凡鸟之声,后来又见晴空起电,南天乌云骤聚,我便赶来了。”

柳浊清道:“师父,那位灵毗上仙行事虽则怪诞,倒是个明理之人。”

顾乘风道:“不错,她给了我们两只玄狐。”

“那灵毗上仙是我们祖师婆婆的师妹,当年她离山,自立门户,便将地魔一门从哀牢山赶走,直至今日。我听你们师祖说,她当年同玉和仙姑多有不合,当年她脱离重明观也不知究竟所为何事。不过玉和仙姑素以仁善贤良而闻名于三界,那灵毗上仙与她不合,大概是心胸狭隘之人。你们莫要得她些恩惠便为表象蒙蔽双眼。”言及此,黄玉笙想起方才南天堆起的乌云,问顾乘风,“有一事我不明白。方才晴空起电,不多时竟乌云翻腾,将天盖遮了小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言师太一面以内丹替两位护法疗伤,一面笑道:“师姐,你这便少见多怪了。连我这山外之人都看得出,方才顾乘风施的正是混元大法中失传千年的一道法门,叫作毕方凌云瘴。你身为重明观掌门,这点见识也无,传出去恐遭人耻笑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