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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58(1 / 2)

常朝云传声道:“鹿连城,你现在助我搜寻罩门。你修的是玄鹤宫法门,玄鹤宫道人以符法见长,你便拼尽真元,炼化破法解咒的符箓,以攻这石壁上的法阵。”

鹿连城以心神传音,道:“我修为不甚精深,唯独坎离双花符和冰火神雷符尚炼到些许火候。不如你我各攻两面,万一我寻不着石壁上的罩门,也不至于拖累你。”

常朝云一面施法攻击石壁,一面传声道:“不好。我法力并未复原,这石壁上的阵法定是病魔所布,单凭我一人之力哪有能耐寻到其中罩门?你毕竟是仙门弟子,便是修为不精,符箓中也总有几分罡气可压制病魔的阵法。莫再拖拉,你快施法助我便是了。”

鹿连城施展符法之时,苏荣已行天罡指诀,将血影流珠导入荧波之中了。血影流珠一入荧波,登时将荧波染作血红。荧波一面变色一面呈沸腾之势,多处荧光激跃,好不夺目。苏荣待血影流珠完全遁没荧波,抬眼看那石壁上纵横交织的游光,掐破右指,将鸣凤昊天符画在左掌,朝石壁上推去。

常朝云传声道:“苏荣,你不是这法宝的主人,驱驭此宝并不轻松。现在你耗损真元,万一我们寻到罩门,你却无力送法宝出去,岂不浪费了大好时机?”

苏荣则以心音传声,道:“我只怕仅凭你跟鹿大哥,根本找不到石壁上的罩门。你们莫要忧心我,我自有办法将师兄的法器送出去。”苏荣一面以鸣凤昊天符襄助常朝云,一面放出白龙剑,驱入荧波之中。一时间,常朝云大汗淋漓,鹿连城口鼻涌出鲜血,周身颤抖不已。

就在二人元气溃泻之际,石壁上骤然现出一条紫缝。说它是缝隙并不确切,是细长的一条,由上至下弯弯曲曲。常朝云不禁喊出声来:“快把法宝送来。”

苏荣即刻行五品莲花印,由手印散出五缕游光,泻入荧波之中,以驱驭白龙剑,将血影流珠渡出洞穴。她并不知法宝早为荧波化为流光,与荧波融为一体,便是驱驭白龙剑也比平日里艰难些,现下又承载了血影流珠,更难操纵了。石壁上,细缝缩得越来越短,在这空当中,盛着仙果的竹篮现了身。苏荣竭尽全力,将荧波中的法器引至半空,却再也推不上去了。

常朝云本想腾出些许气力助她一把,可是才刚松懈,石壁上的细缝便陡缩了三分。她对苏荣说:“成败在此一举了。我跟鹿连城不知还能支撑多久,现在你除了拼尽全力,再无别的法子了。”

苏荣道:“你以为我未尽全力吗?不过是……”她才将“是”字说出半截,久未吭声的万年灵芝突然腾空而起。

三人眼看一团拳头大小的明珠撞向悬在半空的白龙剑。白龙剑已呈流光之态,叫万年灵芝一撞,周身溅了少许光点,水花一般四散开去。苏荣还未反应过来,法器已脱开她的控制,冲向石壁,同那细缝融为一体了。常朝云、鹿连城见状,各自散功,都猛吸一口粗气,凝元聚气,以护内丹。至于石壁上的细缝,眨眼功夫便没了影。

万年灵芝“哐当”一声坠在地上,蹦着滚着,蹭上苏荣的膝头,道:“你那法宝好生重,把我脑门都磕疼了。”

苏荣抚着万年灵芝,笑道:“你若早些襄助,我们也不必如此狼狈了。”

常朝云道:“现下也不知病魔是否仍在太行山。你师兄的分光六阳大法若不灵验,我们几个恐怕有苦头吃了。”

苏荣道:“我师兄天资过人,既然此法得仙翁相授,自然是胸有成竹才的。”她睄见不远处的竹篮,起身捡回几个仙果,自己叼了一颗,又将一颗递向鹿连城,这才发现他口鼻处干涸的血块。她扯起衣袖,为鹿连城拭去血迹,问道:“鹿大哥,你面色不佳,似乎经脉有损。”

鹿连城闭目调息,道:“我不比你们仙山弟子仙根卓绝,方才真元亏空,以至血魄崩泄,经脉倒无多少损害。”

苏荣道:“不如我以内丹助你调理。”

“你道行浅,内丹尚欠磨砺,若为我疗伤反伤了自己,我如何过意得去?”鹿连城双目微睁,道,“你莫要管我,我不会死的。你方才也折损了不少元气,还是赶快打坐调息吧。”

二人言语之际,白龙剑载着血影流珠已穿过一方深潭,遁入岩石之中。这深潭位于太行山西北,名曰摩罗潭,虽与云波池彼此隔绝,却互生互存。云波池属阴,性寒,摩罗潭为阳,性烈,也难怪困住三人的洞穴入口为云波池,出口竟是摩罗潭了。摩罗潭早年裸露在外,后来是共工怒撞不周山,折断了天柱,七块天石从天而降,从此将其匿藏于山石之下。

由外部通达摩罗潭有两条道,一条道由天石堆叠的缝隙连通,一条道靠的是病魔的离魂血咒,出口正是桃花谷西角一方八角亭。白龙剑虽遁入岩石,要硬冲出去却不容易。只因这岩石出自天界,自有天罡法力。白龙剑唯有侥幸探至天石交接处,方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往复折转了半个时辰,白龙剑总算破石而出。那一霎,山石轰裂,巨响胜于惊雷,远远地荡去,连桃花谷中也有所波及。玉沉舟有所警觉,在掌中化出一把青辉,朝身前一棵水杉撒去。青辉敷着树干,仿佛水面,映出太行山西北白龙剑破石而出的残影。

留夷妙人道:“那是什么?”

玉沉舟自语道:“莫非他们破了师父的荧丝寒茧阵,逃出来了?”

“以他们的法力,如何破得了师伯的荧丝寒茧阵?”芸姑说,“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不行,师父再三交代,他离开太行山的这几日,任何人等都不得入地堡。那常朝云诡计多端,兴许这是她使的障眼法,诱我们入堡的。”

留夷妙人道:“那便如何是好?”

玉沉舟道:“不如我率几个小妖去那处一探究竟,你们在桃花谷守着。就算是常朝云的障眼法,也断不可掉以轻心。万一师父回太行山问起此事,我也好有个交待。”

玉沉舟同地魔两位弟子言语的当口,白龙剑已由流光之状恢复真身。此剑青光闪烁,在高空盘旋两周,径直朝桃花谷飞来。

千里之外,顾乘风与左仪刚要离开玉虚峰,前往玉梅岭,顾乘风突感内丹躁动,随即心神不宁起来。他栖在一棵雪松顶上,双目紧闭,左手以剑指诀护住印堂,右手行三清指诀,正迎旭日。他身后不远处,是一片残垣断壁,积雪掩映下,倒也显出些许悲凉的诗情。雪中隐约可见一方石匾,半截埋在雪中,半截斜抻着,显出半个大篆阳刻“龙”字,一个残缺的大篆阳刻“阁”字。石基、石柱和青瓦叠出错落的形态,簇拥着石匾,在新鲜莹白的积雪之中微微泛出几抹靛青色泽,说不上是石材的本色抑或是风雨侵蚀的成果,总之旧得很,有一种腐烂的、朽坏的、不堪怜恤的脆弱。只有走近些,在断壁的间隙处,发现一副头盖,再从那头盖骨缝的泥污上隐隐猜出这头盖主人活着的模样,方叫人真正意识到,黄龙阁曾经鲜活地存在过。

顾乘风栖落枝头,左仪也随他降至雪松顶上,问:“师兄,出什么事了?”

顾乘风右手劳宫穴突然赤光激闪,他旋即睁眼,道:“是血影流珠。苏师妹可能有难。”

他立刻施展分光六阳大法,携左仪,借血影流珠现身于太行山。左仪叫这法门惊得目瞪口呆,道:“玄鹤宫的通天幻形大法可千里传声现影,已令人叹服。只是通天幻形大法只传声、影,并不能将肉身传去千里之外。师兄可知传授此法的仙人是何来历?”

顾乘风笑道:“那位仙人与我们重明观颇有些渊源,往后我再细细告诉你。”

二人随白龙剑飞了一刻钟,离桃花谷还有四五里远,突见一排剑气飞涌而来。顾乘风早嗅到妖气,顺势推出两掌。左仪则行威灵指诀,以混元大法炼出一面灵火八卦,朝那排剑气冲去。那剑气登时散作两路,各化气盾,挡住顾乘风的掌气。接着,两路剑气合拢,一时间荧丝飞舞。剑气之中,玉沉舟现出真身,冷笑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擅闯我太行山地界,我便叫你们吃点苦头。”

话音才落,玉沉舟便将身前荧丝织就的网推向左仪的灵火八卦。寻常物什遇了混元大法炼化的灵火,是触之即燃,燃之即化的,何况左仪用灵火通八卦之形,威力更是倍增。然而玉沉舟的荧丝网非但未叫灵火点燃,反而就势折身,将灵火八卦裹得严严实实,随即扑向左仪。左仪虽有三分意外,却右臂一挥,不紧不慢放出雷钉,将荧丝网炸了个粉碎。

此刻,玉沉舟身侧十余小妖都现了真身。玉沉舟大喝一声:“七绝摄魂大法!”那一众小妖即刻化身赤辉,汇入玉沉舟百会穴。玉沉舟双臂开展,先以掌气化出两团游光,再运气合掌,由掌心迸出百余游光。他真身没了影,那游光却聚作一张面孔。那面孔高宽丈余,面颊金黄,双目却呈微绿。

顾乘风道:“莫看他的眼睛。”一面说话,一面要施法反击。

左仪却笑道:“他脉息极浅,修为平平,何需师兄出手。”言毕,她双目微闭,行天眼指诀,以磷光护目,再行北斗指诀,放出五梅剑,将其炼作双刀,握在掌中。

玉沉舟化就的面孔突然金光闪耀,一双眼睛射出荧绿光芒,投向顾乘风和左仪。顾乘风左手行剑指诀,右手作掌,运一股真元至右掌劳宫穴,化作一面八卦镜,将那绿光折回。左仪则以双刀互击,爆出一团火星。绿光触到火星登时黯然,左仪再趁势翻身,打了两个筋斗,正对那张面孔,投出双刀。双刀扎进那面孔的双眼,面孔旋即四分五裂,又归于游光,现出玉沉舟及一众小妖的真身。

双方为节省元气,都降至山坡上。玉沉舟对顾乘风道:“你莫非就是重明观那个五代大弟子?”

顾乘风微笑道:“你这妖怪倒有几分见识。”

玉沉舟道:“我们桃花谷并不与你们仙家为敌,你们擅闯太行山,所为何事?”

左仪道:“我们重明观有个弟子,在太行山一带遇了麻烦,不知你们可看见她?”

玉沉舟道:“既是重明观的仙姑,又怎会在我们太行山出没?”

顾乘风道:“我方才明明看见白龙剑朝南边飞去。白龙剑是我师妹苏荣的法宝,若她不在你们太行山,难不成她的白龙剑竟是你们偷走了?”

“休得胡言乱语。莫说白龙剑是仙家法器,于我们并无多少益处,便是仙家的奇花异草、灵石神水,若为寻常宝物,我们桃花谷也犯不着去偷。我劝你们速速离开太行山,若惊动我师父,就凭你们两个,恐怕是自寻死路。”

顾乘风笑道:“是不是自寻死路,由不得你来定。”言毕,顾乘风放出天罡猎月檠,再行北斗指诀,配以落英神功,将其炼作百余莲花。那莲花洁白如玉,花瓣片片都带了利刃,飞至敌人近处方才自旋,花瓣随即脱落,朝敌人要害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