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人吗?”商陆已经没了刚才动手时候的狠劲儿。
易舟点点头:“我是。很纯粹的人。”
商陆把心一横说:“好我帮你,我也不多问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到时候想办法帮着我跟何芸离开茅岭村。”
易舟答应了:“洪水来了之后,茅岭村将一片混乱。救援队到时候会把你们所有人都先带离茅岭村。那时候会是你们最好的逃离机会。”
“那么现在,能给我讲讲你和茅岭村的故事了吗?”
商陆似是很不愿意回忆那些事情,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缓缓开口——
1997年,我刚刚大学毕业。
也许现在的你很难想象,那时候的我是个愤青,挺有摇滚精神。我心里想,人活一辈子,得有点价值,干出点事儿。
家里不这么想。他们认为,能过上好日子才能标榜一个人成功与否。
他们像所有的家长一样,打压着我的热爱,灌输着烂俗的想法。
每一句话都让我不堪忍受。
我跟他们爆发了争吵,我再也无法待在天津跟他们相处。
那时候的我想,我喜欢音乐,喜爱诗歌,喜欢自由,我想要燃烧自己,做高尚的人,那样到我死的时候,才能坦然地面对死神的召唤,不至于因碌碌无为一生而痛苦后悔。
所以,我孤身一人,背着背包到了三项地区。
为了生计,我也打过零工。认识的一个工友告诉我,三项地区有个地方叫山鬼县,山鬼县里有个茅岭村,是出了名的穷村。如果我真想干点什么事,可以申请去那里支教。
他说县里对支教教师有补贴,包吃喝供吃住,日常生活不用担心,就是条件可能恶劣了点。
我一想,我年轻啊,怕什么吃苦。
支教,多么高尚。我也听过很多支教老师的事情,他们走进山里,传授自己的知识,培养下一代。
如果我真的给一个穷山僻壤的地方,培养出很多大学生,这该是多么辉煌的成就!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去申请做了支教老师。
我只能说,有时候盲目而天真的年轻人,自会尝到生活的恶果。
这个世界,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是第一位来茅岭村支教的男老师。据说在我之前还有几个女老师,听说,她们有的辞去了老师的职务,嫁给茅岭村的男人,过上了相夫教子的幸福生活。有的则接受不了茅岭村的穷,也不跟上级部门打招呼,就私自偷跑了。
一开始,我满心都是对新生活的憧憬,我竟然没深思,这些表面说辞背后的恐怖。为什么山鬼县都没有老师愿意前来……嫁人跟当老师并不冲突,她们为什么要放弃政府的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