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没有下雪,照旧冷到人骨缝里去了。
京城最是繁华地,昨夜落在道上的积雪,已被人清扫干净,两侧的铺子挤得满满当当,吆喝声此起彼伏。
包子铺热气腾腾,似乎把柴火添的很旺。
“给。”水珀将碎银抛至老板手中,转身大步走向一旁的马车。
“哎!那位客官——我还没找你钱!“
水珀放下车帘,将他的呼声隔断了。
马夫扯了扯缰绳,马车便向着街中心那块去了。
“娘娘尝尝,京城各个包子铺我吃遍了,还是这家的好吃。”
折桑接过,笑她,“宫里山珍海味还比不上这个?”
水珀一口半个,鼓着腮帮子,“比不得。”
折桑看着手里的包子,与宫中的精致实在是没法比,但热腾腾香味扑鼻,非常有食欲。
街市的烟火气,宫中就是花再多心思也折腾不出来。
可惜下次出宫,就是明年了。
很快,马车就停下了。
“姑娘,前面人太多了挤不进去。”车夫犯难道。
折桑穿上披风,带上兜帽面纱,容貌被遮掩,看着也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姐,只带一个小丫鬟,并不张扬。
“我们走过去就好。”
照理说,清晨是没什么人去酒楼的,即便是东南斋也要午饭边才慢慢热闹起来,西北楼前却堵满了人。
“这不是刘管事吗?这么早就来,不冷吗?”
“嗨,还说我呢,麻子你不也在这儿!昨个主母从宴会回来,便指派我来西北楼定个厢房,谁知等到上灯关门也没进去,主子把我一通好骂,这不,今个也不敢多睡,天不亮我就来了。谁知那群狗崽子,来得更早!”
“可不是嘛!半个京城的人都堵在这里了,就连城西那群穷抠门也来凑热闹。前头堵着,害我们在这儿吹冷风。”
“咱们平头百姓,福气顶破天也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圣驾,如今花些银子,就能吃上宫里头贵人们一样的东西,也算是见过世面,沾沾运气。实不相瞒,出门时我家那口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买些最便宜的糕点回去给我崽吃,说不定也能沾点贵气,往后不用像我们这般等人差遣。”
西北楼原定的目标客户是去东南斋那批人,如今全让平头百姓堵了门,这倒是折桑没想到的。
生意自然不愁人多,眼下西北楼可谓是京城独一份的热闹,但也全非好事。
其中隐患居多。
前门是进不去的,那些人堵的严实,生怕后面的人插进来,自己又要等更久。
折桑二人从旁边小巷的后门进,走了一小段,长廊流水,青石板铺就的路面,诗韵十足,冬天染了湿气有些打滑。
折桑只能走的小心些。
一群意气风发的书生迎面走来,折桑低头退至一旁。
身后正是移植过来的几株红梅,刹时风起,红梅簌簌落下。
折桑立在树下,白衣胜雪纱笼面,气质清贵,红梅落满身,最是不经意,美人如画。
方才还高谈阔论的书生顿时消了声,纷纷侧目,目光痴迷。
折桑被他们盯着,颇有些不自在,微微侧过了身。
领头的书生走了过来,自诩风流的扇了扇子,问,“敢问小姐芳名?小生乃林阁居士,不知可否邀小姐一游。”
折桑不忍细看,只觉好笑,谁家好人大冬天还摇扇子,莫不是个傻的。
拿腔作调该不会以为自己在演什么花前月下,才子佳人的把戏吧?
对于他这样的行为,折桑只觉冒犯。
水珀护在折桑身前,叉腰恶狠狠呵斥:“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