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年西域来犯，三爷长驱直达北境的时候，有三位世家的至交好友暗中协助，事成之后年余又悄悄返回。
除了京城的宴景深、陆昭然，就是这位程知许将军，传闻之中他早已去世，暮挽查到的是他在那一战之中，因部下反水深受重伤。
他脸上这道足以毁了容貌的疤痕就是这样来的，后来两年内，程家就迁出京城，淡出众人视野了。
没有人知道，这江南小镇偏远的一处宅子里，住着一位满身功勋的将军，他之勇，丝毫不亚于侯爷。
程知许见她出神，一言道破她心中所想。
“你本来就在犹豫，今日就不该来见我。”
暮挽叹息，最恨这种一眼能看透人心的人，她心底的无力之感在这一瞬间快溢出来，只能端着已经煮沸的茶给自己倒些。
程知许继续道。
“你以后会是个不同凡响的女子，但今日你是来错地方了，正如你心中所顾虑，哪怕我如今完好无损的能够重新出山，可还会得到重用吗？”
这本来就是一个重文轻武的朝廷，多少先人的例子摆在那里，又有多少同僚至今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程知许心冷了，也害怕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在自己这处小宅子里老死，终身不想与外面任何人打交道。
至于大乔，他拱手垂裳，颔首作揖。
“大乔之事，姑娘若是方便的话还请帮助一二，她当初本就是你们请去帮忙的，我厚着
脸皮讨这个人情，毕竟是我养大的女子。”
暮挽闻了闻着滚烫的茶水，见烛光正盛，没忍住八卦。
“你当真舍得她在后宫吗？官家不是良人，这点你比我更清楚，你若是想去京城，我可以派人将你的一切都安排好。”
程知许苦笑。
“我就不往这局势里搅了，就让我安静在这地方老死就行了，大乔是个坚韧的女子，她既然选择入了后宫，定然也有其他想法。”
这是实在劝不动了，暮挽也没法将自己的疑虑打消，但此行也不算是无功而返，起码见到了程知许本人。
她讨了程知许一纸书信，来日三爷回来，得知昔日的兄弟如今还活着，心中想必也会宽慰许多。
临走之前，程知许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你和风晚关系很好吗？寻常人是没有办法带书信给他的。”
暮挽笑出声来，“现在还不能告知，但将军终有一日会知道的。”
那时，想必天下已定，她也会和三爷一起登门拜访。
离开时，暮挽回头看了一眼宅院的匾额，目光在那“乔宅”二字上徘徊许久，有些事情都在不言之中了。
若是程知许还是当初的程将军，他怎么可能会让大乔离开自己身边？如今他身体不行，时日不多，只能放她自由飞翔了。
这是他亲手带回来养大的姑娘，终究是有缘无分。
二人回去已经是后半夜，暮挽打着哈欠走在路上，夜市才结束没多久，街道都用水清
洗过了。
夜里的江南犹如走入了另外一个安静极端，月光如水，暮挽踩着水坑往前走了没几步，阿茗忽然伸手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