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大伟身后跟了一群村民。
我可不会当他是好心来祭奠爷爷的,微微往前上了一步,手指点了点棺木旁边刚做好的四个纸扎。
那四个纸扎分别是一对童男童女,还有一对牛马。
它们的芯儿都是我用木条扎的,此时被我点兵,都微微震了震。
龚大伟他们没多在意,气势汹汹地把我围住了:“老龚头死了,他那《鲁班书》留着也没用。上一代老爷子只教了他,现在他死了,总不能埋没了。小……安子,看在这么多年大家照顾你的份上,你拿出来,也成全了你爷爷。”
这还是龚大伟第一次喊我名字,他自己也顿了一下,喊出口的三个字很陌生似的,到底不如狗儿子顺口。
我本想随意答对他两句,但猛地想起爷爷的遗嘱,要求我不能说谎话。
于是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我只得说了实话:“《鲁班书》,拿不出来。”
我说的可是确确实实的真话,那《鲁班书》是爷爷口传的,我怎么拿?
可龚大伟却不信,脸色变了变,刚想骂街,村长上前了一步:“小安那,你爷爷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节哀。但是上面文件都下来了,村子最迟下个月就要分地了,你也多为自己打算打算。”
别人也跟着帮腔:“就是的,你还小,不懂事,学都没念完呢,没乡亲帮衬着以后怎么办呀?”
他们那么冠冕堂皇,他们的脸上泛着油光。
我莫名觉得好生恶心,好生聒噪。
爷爷在世的时候他们帮衬过吗?他们忌惮爷爷的咒术,不敢明抢又嫉妒地发疯,只有在爷爷走了后,才敢欺软怕硬的过来叭叭两句。
就连小安这个名字,他们许多人都是第一次叫出口。
我不想扰了爷爷的灵堂,疲惫地摆了摆手:“说了拿不出来就是拿不出来,各位请吧。”
这句话就好像一个开关,一下就把那些人脸上道貌岸然的面具揭了下去。
龚大伟首当其冲地换了模样:“你个给脸不要脸的狗儿子,***,今天你他妈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跟你好生说两句真拿自己当人看了是吧?!老不死的死了,还有谁能护住你!”
我没理会他,视线往其他人脸上扫了一圈,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肮脏的大人心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想要分一杯羹的贪婪、对爷爷鲁班书的忌惮。
唯独没有对逝者的尊敬与怀念,对幼童的怜惜与关切。
恶心。
好恶心的一场戏。
我不愿再陪他们唱下去了。
扭头转身,挥了挥手,四个纸扎就动了起来。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比小人书上的孙悟空还帅。
我暗自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而《鲁班书》是真的厉害,我只不过用了一个控木人术,那四个纸扎就真的动了起来。
童男童女在前,一牛一马在后,四个煞白的纸扎颤颤巍巍地向众人走去。
“草——邪门了,这小b崽子也学了《鲁班书》?!”
“妈的,老不死的够有心眼的,我家小宇要学他不教,全教了自己家的小崽子!”
“别怕,看这动作他明显是刚学,还不熟悉!咱们一起上!”
说着,他们一拥而上,三两下就把纸扎打破了。
不是吧?这么弱?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啊!
早知道提前试试了!
我麻了。
眼看龚大伟已经冲着我冲了过来,我已然没了别的心思,只得抱住爷爷的棺材,生怕他们影响了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