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不爱他,一切就再简单不过了。可她爱他,这个问题就变成了无解。
他上次还说换个大点的房子,她怎么可能答应,像昨天那样,她心里烦可以赶他出去,因为这房子是她自己租的。可若这房子是他租的,亦或是他买的。
她就绝不可能有将他赶出去的底气。
哪怕只是玩笑,她也绝说不出那样的话。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她和周止这段关系上面无论滋生出什么样的建筑,哪怕那建筑看起来配得上一切美好的词汇,雄伟,壮阔,奇迹……可终究,注定是会坍塌的。
因为根基就不平等。
周止看她几眼,实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淡淡道:“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你也可以做一些你举手之劳的事情,让我也开心一下。”
她脑子里一片沉然,听他这么说,下意识去解衬衫的扣子。
周止霎时放下筷子,拦住她动作。
男人的手碰到她手时,感受到他手掌传过来的温度,她忽然回过神来,看见自己的动作,又窘迫又无地自容。
屋子里安静极了。
周止眨了眨眼:“这种事情,两情相悦,兴之所至最好,我永远都不会强迫你的。”
她低着头,点点头,脸又红了。
周止笑笑:“我说让你做一些举手之劳的事情让我开心,指的是你之前炒的那个加了黑芝麻的土豆丝,我想吃。”
“那你慢点吃,我去做。”说完,马上脸热地进了厨房。
厨房很快传来洗土豆,切土豆的声音,周止胆战心惊,想起她之前也是切土豆切到手,有点后悔让她这时候去做这道菜,可听声音,她已经开始切土豆了,即使他说不吃,她也一定会做的,只能提醒道:“小心,不要切到手了。”
“嗯……”
没几分钟,一盘加了黑芝麻的土豆丝就被端上桌来。
他尝了一口,眼睛一亮:“考不考虑开个店?我当你投资人。保证比你当医生挣得多。”
她只笑笑,安静喝汤。
吃完饭,他要洗碗,路辛夷不肯,夺过他手里的碗筷,让自己忙碌起来,去消磨内心的不舍,一边问:“你几点的飞机?”
“不急。”他倚着厨房的门边看她,“怎么不问我去几天?”
“都是等,没什么区别。”
除了等,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当初他说要重振春山医院,很热血也很令人感动。可如今两人真的共事了,又是另一种不同的困境。
三年前,她是江州中心医院的路医生,他是繁星资本的分析师,一个在江州,一个在上海,见缝插针地见面,蜜里调油,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见了面,一个眼神就能擦枪走火。
性成了生活的调味品。
可现在,他们在一起工作了,春山医院是他的战场,她就站在他战场的边缘,遥遥看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每次见她都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其实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知道他每天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压力。
可她知道又如何,她渺小,可做之事又渺茫。
什么也做不了。
也难怪周止说她可以做些让他开心的事情时,她下意识去解扣子,周止是正人君子,可她拿得出手又能让他开心的东西,却也真的不多。
身体就是其中之一。
底层女性爱上上位者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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