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巡不太清楚裴悦然临行前的忠告是出自她个人善意的提醒,还是源自皇城中心那位睥睨天下的武后的忠告。
可无论是她个人的好意,还是只是起到了传话筒的作用。
她说的话意思是很明确的,就是让陆巡低调点,别干些自找没趣的蠢事。
显然,他们还没有真正了解陆巡的为人。
若问这个世界上最狂妄的人,或许分不出个胜负,因为狂徒是不会佩服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的。
但若是问谁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沉得住气,最低调且不爱找事的,那绝对非陆巡莫属。
不过裴悦然话中还有第二层意思,那就是他在无头男尸案和裴奎福谋反案中的所作所为,应该不会被追究责任。
这既是警告,也是赦免,算是功过相抵吧。
陆巡觉得无趣,大人物们总是觉得自己就该主宰一切的人和事,只能说他们是吃饱了撑的。
告别裴悦然后,他便冒着零星的细雨回到了美原镇,他找到狄飞燕的时候,这姑娘正在给武攸绪熬药。
“我说你这人,让你看着他,你怎么还熬上药了。”陆巡站在街上就看到狄飞燕忙碌的模样,甚至有趣。
狄飞燕也的确是从未做过熬药的工作,在家里一向是她的父亲和大哥做这些事情的。
这次轮到她照顾人,还真是有点手忙脚乱。
听到陆巡的声音,她急忙抬头看向陆巡,见他安然无恙,也就放心了。
“药堂的掌柜去里面忙活了,煎药的人手不够,我就只能自己来了。”
她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发梢,那不是汗水,而是雨水打湿的。
“那条虫子,解决了吗?”
陆巡道:“嗯,一把火烧死了,可惜后来下雨了,没能吃到嘎嘣脆的烤蜈蚣。”
“你够了。”看到陆巡,她其实就已经知道了那条虫子的下场。
陆巡笑着走上前,“还别说,你熬药的样子真的挺美的。”
狄飞燕吐槽道:“你有那个打趣我的功夫,还是去把药钱结了吧。”
陆巡惊呆了,他说:“你没带钱?”
“没有啊,我出门就是为了去看看火灾的情况,又不需要花钱。”
“我没有,待会儿找武攸绪要吧,他肯定有钱。”陆巡斩钉截铁地说道。
救人可以,但是让他掏钱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你最好是去翻翻武攸绪的随身物品,来的时候他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晕过去了,我一个女孩子也不太方便搜他身。”
陆巡笑道:“啊?这时候你想起自己是女孩子了啊?”
“昂,你有意见吗!”
“嘿嘿,没有,狄飞斩少侠的名号我是从小就听说的。”
!
狄飞燕眼瞅着要凶他了,陆巡急忙溜了。
药房的面积不大,连着二楼估计也就是一百来平,室内的装修也是能简单就绝不奢华,突出一个实用性。
陆巡很轻松地就在一楼的角落看到了被缠得活像是个木乃伊的武攸绪,他的伤显然十分严重,能活下来也的确是不容易。
陆巡坐到他身边,像是试探了一下武攸绪的鼻息,又俯身听了听他的心跳,最后,陆巡竟然用手生生地将武攸绪的眼皮拨开。
天杀的,就在这时,那只被打开的眼珠子竟然动了一下,从直视前方变成了看着陆巡,让后者大叫一声,差点也要晕倒过去。
陆巡的喊声震耳欲聋,引得旁边的病人无不侧目,这小医馆在美原镇也算是小有规模,来往看病的百姓倒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