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确定,只是咽了下口水,有点颤抖的伸出手,想要把胤祚面上的头巾解开。
胤祚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稳住身体的平衡。
温有礼这才从魔怔的行为中回过神来,连声问道:“你,你是六阿哥吗?”
温老夫人的笑脸愣了一下:“......六阿哥?”
胤祚有点不知所措。
他虽然很想回答,但是他的确没记起来自己的身份。
温有礼抿了下唇,道了一声抱歉,然后便揽着少年的肩膀,解开他脑后的结。
若这真是六阿哥,那她似乎就明白宫中在昨日为何那么吵闹了。
温老夫人在一旁看着都傻眼了,怎么好好的就搂上了。
她一时之间甚至都不知道要阻止还是不阻止。
若是按照她的观念来看,男女亲近,这肯定是她孙女被占了便宜,可现在——是她孙女主动去搂着人家的。
温有礼解开了胤祚脑袋上的头巾,略微向后退了一些,只靠着少年露出来的半张脸,她就已经认定了。
这个被祖母和小齐救回来的人,就是六阿哥!
*
康熙昨日几乎彻夜未眠,他躺在床上根本就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好像能听见小六在喊他,在让他去找他。
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心里却很是惴惴不安,好像胸口上有一块大石头,压的他喘不上来气,连话都不想说,今日上早朝时,也只是撑着脑袋坐在上方听着
他向来勤奋,连在早朝上走神都少有,更不要说这明显的心不在焉了。
可却没有一个大臣催促他,康熙知道,这些人精估计早就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正一个二个小心的不得了,估计是怕他因为小六的失踪而迁怒于他们。
所以这次早朝结束的十分迅速。
下了朝也同样,只是勉强批了几本折子后就什么也看不进去,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望着一旁胤祚平日里喜欢躺着的小榻。
那孩子从生下来就没离过他的身。
昨日那小太监虽然死得很是利索,可康熙却也查到了点踪迹。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不是朝廷上的人,是白莲教的人。
那人真的狠下心来自宫了之后,顶替了原本宫里的同名小太监,一张嘴能说会道,格外会撒谎。
虽然一直进不了他的身伺候,却抓住了这次出宫的机会。
他们不是想要干什么,他们单纯的就是想要他痛苦。
“......为何不冲着朕来?”
梁九功垂着眼睛,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他知道皇上这是失言了,可谁都没敢去提醒他。
这话,哪怕是连皇上自己都说不得。
康熙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浑身上下充斥着沉郁的气氛。
为何好像全天下的风雨都倾斜到了小六的身上。
他的小六明明这么良善纯真——难道这世上真的就容不下这样的人吗?!
康熙在这一天之内不光是悲痛,他还十分自责。
是他离开才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是他害了小六。
康熙想到这的时候,心脏甚至都没有抽痛感传来了,已经痛了一天了,什么感觉都麻木了。
他突然想要让时间停在这一刻,因为他不知道
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他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他真的有勇气去面对小六的尸体吗?
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浑身都肿大了的尸体。
淘气的样子,活泼的样子,虚弱的样子,可爱的样子,撒娇的样子,任性的样子。
全都再也看不到了。
也没人敢和他闹脾气,没人再惦记着他那两个杯子了。
康熙都有些绝望了,已经过去一天了,若是胤祚没事,找也能找回到皇宫来,更何况大街上搜寻的人有那么多,他见到一个就可以让他将他带回宫来。
现在还没消息,多半是出现了什么不测。
梁九功看见那双微微颤抖着的手,将自己的头埋得更低。
他心里也有两分酸涩,毕竟他也算是看着六阿哥长大的,梁九功不敢托大称自己为六阿哥的长辈,但他可以说自己和六阿哥有两份情谊在。
六阿哥真是整个宫里最乖巧的孩子了。
这乖巧,不像是其他阿哥那样的安静,就比如十二阿哥,十阿哥,那是因为他们背后没有给他们撑腰的人,所以不得为之的安静。
六阿哥从来没有苛责过下人,办事只要尽心了就从来不会为难人。
甚至有一次小宫女上茶的时候手忙脚乱的打翻了茶盏,热水全泼到了他的大腿上,烫红了一大块。
梁九功当时就觉得这小宫女完蛋了。
可六阿哥却把人拦了下来。
他说,人这一辈子哪有不犯错的,又不是故意的,他也没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烫伤几天就能好了。
其实有许多小太监在私底下,因为这事说六阿哥善良的过了头,说他脾气软好欺负,还暗自揣测这是六阿哥想要在皇上面前表现。
要梁九功说这都是无稽之谈。
要是犯错的人是这些小太监,他们估计都得在这里求爹告娘的,被宽恕了,不得把六阿哥当成亲爷爷供着。
也就是板子没挨到他们身上,想看别人的笑话。
六阿哥脾气软,但他只是心善,那些真正确定了对六阿哥动手的人,他何时拦过?
而且六阿哥脾气软又怎么了,皇上乐意护着,太子和德妃娘娘还有四阿哥也乐意护着。
若是真有了连这几人也护不住的事情,那六阿哥脾气就算硬也没用,该糟还是糟。
至于说六阿哥想要在皇上面前表现,那更是天大的笑话,梁九功作为康熙的近身人,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可以说其他人都只是皇子,是这大清的皇子,但只有太子和六阿哥和皇上才是亲爷俩。
甚至太子因为自身的责任,和皇上之间也是尊敬,崇拜,追随,超过亲近。
皇上都能因为知道六阿哥估计不想给皇贵妃守灵,而特意关了他禁闭,这说明皇上对于六阿哥的心思摸得准准的——但人家一点都不计较。
六阿哥还用表现什么呢?皇上的心从一开始就是偏的。
所以梁九功才说六阿哥才是在这宫中难得的乖巧。
他本来可以仗势欺人,本来可以嚣张跋扈,本来可以为所欲为。
他无论干什么都有人给他兜着底的。
说实在话,那些人的命,在主子的眼里都不算命。
但在六阿哥眼里,他们是奴才,但不是狗,当奴才只是一份工作。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向来白天累的晚上挨枕头就睡的梁九功,难得的悄悄失眠了一会,觉得这天下的道理还真是说不清。
可现在,六阿哥却没了。
梁九功以为自己在皇上身边工作了这么多年,他的心早就已经冷硬的不成样子了,现在却也酸酸的,软软的。
唉——
这真是。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还是那句话。
这天底下的道理还真是说不清。
可就在他们两人在这里唉声叹气的时候,突然有侍卫从外面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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