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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躺在床上的少年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乌库妈妈!他醒了!”
几乎是在胤祚睁眼的瞬间,旁边就响起了小女孩开心的声音。
胤祚咳了两声后才缓缓的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他这是,在哪?
他还没来得及找小女孩问一问,就见那孩子掀开帘子跑了出去,只有声音还在持续的响着:“乌库妈妈,别睡午觉了,大哥哥醒了!”
胤祚听到乌库妈妈这个称呼,感觉脑海中好像闪过了什么,但他却什么都抓不住,只是更加痛苦的捂紧了自己的面部。
这一捂,他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好像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
他又咳了两声,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才在旁边的一个黄铜镜上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他的脸颊脑袋上缠了好几圈的绷带,脖子上也是,并且好像勒的有点紧,让他呼吸不太畅快。
胤祚下意识的伸手扒了下,却被赶来的人连忙拦住了:“诶,后生,这可不能动。”
虽然来人的力气不大,但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根本就挣扎不开。
胤祚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来人:“你是......”
是被那小女孩喊过来的乌库妈妈。
一个看起来胖呼呼的老奶奶。
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脑后传来一阵阵的疼痛,伴随着晕眩之感,几乎立刻就让他明白自己的脑后受了伤。
老奶奶还没开口,小女孩就先奶声奶气的插嘴了:“我是齐齐,这是我的奶奶,我们是在河边捡到你的,大哥哥你是什么人啊?”
穿着朴素的老人拍了下她的手:“不是叮嘱过你吗?进京之后就只能喊我乌库妈妈,不能给你爹爹和姐姐丢脸。”
小女孩皱着眉头,撅着小嘴看着她:“可是奶奶不也忘了要说爹爹是阿玛。”
两人在这里融洽的交谈着,胤祚却宛如陷入了一道惊天霹雳之中,因为他发现自己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
他好像,有一个大家庭。
有很多人陪着他,哄着他,但更具体的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我想不起来......”
胤祚只能如实开口。
温老夫人也没多意外,毕竟她们捡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可吓了一跳。
当时她们两个人在下游那里洗衣服,虽然现在进了京,有了下人,不过她已经苦了半辈子了,早就习惯每日晨起时便把昨天换下来的衣物拿去河边锤洗。
突然河里的水变了颜色,而上游又飘下来了一个人,她还以为是死人,吓的就要拉着小齐逃跑。
还是小齐胆子大,伸手摸了一下才说他是活的。
温老夫人在乡下做了好多年的赤脚医生,平日里也会救救那些出不起诊费的贫困人,所以也没说什么不救的话。
当然,这是因为胤祚看起来太俊俏,身上明显的伤,又只有后脑的一处,看起来不像是招惹了什么仇家的样子,她才会救的。
本想着救完就可以让他离开了,但这小少年却又说他记不起自己姓甚名谁家在何处了。
温老夫人有些为难。
她前半辈子过得苦极了,嫁给了一名书生,但那书生读书虽刻苦,却实在考不出来个什么东西,这才让她学了父亲去当了赤脚医生。
幸好是在乡下,对男女大防,讲究的也没那么严重,靠着那三瓜两枣的也能过日子,熬了几年生下了一个儿子,她的丈夫便又把希望全部都放在了儿子的身上,督促他成名。
但他们家里穷的连锅都都要揭不开了,读书非常艰难。
若不是小子争气,自己早早的就考上了童生,有旁人来资助,他们是万万供不起的。
可考上童生之后,小子身上的天赋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无论怎么考都再考不中。
这一过就是二十年,资助的人也跑了,丈夫和女儿也死了,小子也成了大龄人了,无论如何都得给他说媳妇了。
可结果就在好不容易拿出了全部的家产,给他说上媳妇的那一年,小子高中了。
肯定没有话本上那样精彩中个状元什么的,但也却可以做个小官。
温老夫人开心极了,以为之后等待自己的就是美满的儿孙满堂,但她的儿子却不愿意了。
他认为那个乡野丫头已经配不上自己了,刚成婚就想要休妻,但他已经拿了人家的身子,温老夫人如何愿意。
一番吵闹之后,终究还是让已经当了官的儿子随了愿休了妻,但温老夫人却觉得自己愧对于乡里乡亲,远离了从小养大自己的地方,到了邻县去住。
她和自己唯一的亲人几乎断了来路。
而温大人却有两份好运气,十年过来,不仅做上了五品官,还娶了一位官家小姐和七八个小妾,生了不少孩子。
但没过两年他喜欢的这位官家小姐就因为风寒去了,只留下了一个才刚刚三岁的女儿。
温大人认为自己做了五品官,肯定不能让妻子的位置一直空着,连白布还没拆呢,就又娶了一位美娇娘进来。
美娇娘心思狠毒,想着把他发妻留下来的孩子养废。
但这温大人,也不知是怎么的,明明对那官家小姐的死没表现出什么悲痛却在察觉出来美娇娘的意思后,死活不同意,最终才好不容易松口把这没人要的女孩丢到了他那已经十几年不联系的老娘那里。
于是温老夫人才又有了亲人。
本来以为这就是上天的恩赐了,温老夫人把小女孩养的格外懂礼,因为家里出了两位读书人,温老夫人自己也是个会读书的,家中还有许多他们之前读过的书,所以不仅琴棋书画精通,四书五经也教着。
可没过几年,美娇娘因为生孩子去世了。
她即使一直霸占着温大人,但却没给他留下半子半女,温大人也渐渐的生不出来孩子了,一看觉得自己连个嫡子嫡女都没有,就又把孩子接了回去。
温老夫人不同意,他就连声招呼也不打,直接上门把人抢走还又拿了一个婴儿来换,说喜欢养孩子就养这个,那是他的嫡女,可不能在这养的不懂交际。
气的温老夫人在村口破口大骂三天,但却又毫无办法,只能捏着鼻子养孩子。
这孩子就是小齐,而温大人的嫡女就是胤祚之前在皇家女子学院碰到过的温有礼。
温老夫人本来一辈子都不愿上京的,但温有礼这些年却还是攒了些钱,最近听说又要考什么试,还要选秀去嫁什么人。
听的她心理七上八下的,本来一直不同意进京,却又担心她自己一人顾不上来,带着小齐进了京,住进了温有礼买的庄子里。
结果进京还不到半个月呢,就捡了一个人回来。
温老夫人知道胤祚这种情况,一般就是脑袋后面有淤血了,可这种情况好不好那可不一定,她即使开了药,说不定也好不了。
“你且在这儿住着,反正最近我和小齐也要留在这里待上几个月,若是在这几个月内你恢复了记忆,那自然是美事一桩,若是没有,你又实在没地方去,也可以随我一同回乡下。”
温老夫人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不然也不能在这么曲折的情况下,不仅自己好好的长大,还照顾了不通俗物的温老爷子温大人和自己的两个年幼的孙女。
她对温大人很看不上眼,觉得这个人就是个烂泥,但也没有在外人面前痛骂自己儿子的,也不愿意让小齐对她父亲生出恶感,毕竟她年纪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小齐迟早还是要回去的。
胤祚一时也没有办法,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道谢。
只不过在夜静人深的时候还是会情绪低落。
他是什么人呢?
又怎么会掉到河里呢?
温老夫人说捡到他的时候,他把两个裤脚都挽了起来,应该是在抓鱼。
可是......他会抓鱼?
他怎么不知道?
*
胤祚在一个小庄子默默伤心,而康熙和太子等人在皇宫找人都要找疯了。
推人的太监,当然当场就被拿下了,可他却立刻咬下牙齿中的毒药自尽了,什么话都没问出来。
那些侍卫们分成两波,一波回宫禀报皇上,一波赶紧跑到下游去找人,毕竟这条河还是很清澈的,若是有个人躺在河里很显眼。
但他们都跑到最
那个时候的胤祚都被温老夫人擦了脸,敷上药,躺到床上了,两拨人自然遇不到。
德妃一听到消息就心气翻涌,晕了过去。
胤禛则是带着人从下游往上一户户的问。
可这条河很长,并且胤祚其实没飘多久就被温老妇人拦了下来,而且他们住的离河边还有些距离,所以问了一晚上也没问到他们那去。
“搜,去给朕搜!”
明明后天就是秀女入宫的时候了,但康熙此时哪还有心思给孩子挑什么福晋:“选秀推迟,让秀女们出宫,日后再说。”
他的手上死死的攥着胤祚出门前摘下来的玉佩。
他几乎不敢想那种可能性,但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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