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平日里身子不好不能乱跑,前两天又有些风寒,虽然喝了药好了,但这几日还是有些咳嗽,身子也有些乏力。
太子现在受了伤也要时常卧病,于是这两个病号就被康熙安排在了一起,严加保护。
毕竟他们最近在大肆抓人,保不齐就有那些狗急跳墙的。
胤祚虽然已经躺习惯了,但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半夜的时候都会被咳醒,让他格外的烦躁,动不动就会闹脾气。
周围的人都宠着他惯着他,可这样也取代不了他身上的不舒服。
太子倒是安分,他虽然伤口也会时时瘙痒,但他的意志力惊人——就单从他得过天花,身上却没有一处天花留下来的创口就能看出。
不过他也能够体会胤祚的感觉,久病的人难得会有脾气好的,因为身体不舒服的人根本就懒得费尽心思去听旁人在长篇大论些什么。
他自己不能出门,便让下人去给胤祚买了好些好玩的东西回来,扬州当地富硕,好玩的东西也多,甚至有些是京城里,从未见过从未听过的。
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这几个在康熙看来能够帮得上忙的阿哥,一个没落的都被康熙提溜了过去,给他打下手。
他们还要调整一下接下来几天南巡的路线以及时间,太子还在生病,还是尽快回到京城养生比较好。
皇太后也传来了书信,语言中尽是担忧,也在催促他们回去,毕竟太皇太后在临终前最放不下的就是太子了。
这位智慧的老人早早的就窥探出了太子没有生母帮衬,在朝中弱势的场面,所以便让皇太后日后也多帮衬些。
所以他们接下来便加快了进程,幸好之后也没剩下几个地方,在加快进程之后,没过几日就开始动身回京。
而胤祚和太子在这几天躺在房中倒是一言一语的,把开在扬州的眼镜店这件事给商量了出来。
毕竟这件事怎么看倒百利而无一害,他们躺着也是躺着,还不如吩咐下人去做点事。
太子最近手臂都不能提重物,按照太医说的话,要好生休养一百天,那拉弓射箭什么的自然也是不可能了。
他干脆就和胤祚学起了绘画。
然后胤祚就很惊讶的发现他一向无所不能的二哥,竟然学不会油画。
可以说在油画这方面,太子的天赋为零。
胤祚百思不得其解的摸着下巴:“这不应该啊。”
他二哥的国画画的那么好看,怎么油画就这么......一言难尽。
胤祚说一言难尽都是在抬举胤礽了,因为这色彩的搭配简直可以杀人。
就连过来串门的胤禛听胤祚讲了两回,随便上手试试,画的都比他好。
太子难得有这么尴尬的时候,最后两人在纠结了半天之后果断的放弃了绘画这一娱乐,全心全力的去开他们的眼镜店。
京城的眼镜店现如今原料充足,工艺成熟。
只需要一封信,太子在京城的手下,便包袱款款的带着材料和制作方法,还有他们经常用的人手中的三分之一往扬州这里赶来。
只不过等到眼镜店开起来的时候,胤祚和太子都已经回京了。
但他们耳聪目明,自然不用担心听不到扬州那边的情况,日日都有人快马加鞭同太子汇报。
胤祚看了两眼就不看了,尤其是那账本什么的,他更是一头雾水,完全看不懂。
胤祚之前有一个当会计的朋友,他倒不是自己想当会计的,是因为高考的时候和他爸爸赌气,不想选他爸让他选的专业,干脆就选了一个他爸最不想让他选的会计。
然后等上了大学就开始哭,一哭就哭了四年,他倒也没转专业,他们那个学校转专业的审核较为严格,他是等到考研的时候跨专业考的研,从那以后才脱离了不喜欢专业的苦海。
然后因为这几年时时同胤祚抱怨,胤祚倒也知道了一点会计的知识,比如借贷记账法之类的。
他凭着脑海中一点少许的印象同负责眼镜店的账房先生讨论了一下午,两人鸡同鸭讲了两三个时辰之后,才大概的建立了一个借贷记账法的概念。
胤祚脑海中的确没有什么清晰的印象,毕竟谁听朋友吐槽还会认真听他吐槽的每一句话。
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讲的这些到底有没有关联,一咕噜全部都说了出来。
但‘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这句话他可记得牢牢的。
有了最核心的,剩下就是看哪些类目是属于支出用借,哪些是属于支出用贷。
其实也是大概区分一下哪些是属于资产,哪些是属于负债。
也亏得这帐房先生的脾气好,又知道胤祚是太子陛下最宠爱的弟弟,一分都不敢得罪才能这么听他讲了一下午,要是换一个人,早该掀桌子走人了。
讨论出来一个大概的观念之后,胤祚就当撒手掌柜了,结果没想到过了半个月那账房先生还真就自己琢磨了出来。
因为胤祚其实记得大概的概念还是挺对的,只是具体的科目没有记清楚,不记得哪些是成本,哪些是资产。
这帐房先生也是有耐性,再加上太子因为知道胤祚这段时间对他多有叨扰,便有些愧疚的给他赏了五个月的月钱。
他便在每日处理完工作之后日日琢磨,也不是用的旁的方法,就是用的最简单的穷举法。
反正他手下有那么多的账本,他就随便挑出来一本来,以那个账本当做一个模拟场景,看看到底假设哪个为借,哪个为贷,他们才会相等。
若是一本的条件不够,他就再挑一本,先把先前的已经试验出来,哪些为戒哪些为代的带进去再算他不知道的那个。
可能他是真的有兴趣,也可能是真的有些天分,竟然还真让他琢磨出来了。
这一算出来他就明白了这记账法的妙处,于是连忙呈给了太子陛下。
如果让旁人来看,那自然是因为这帐房先生的确天赋过人,他本是太子的一位幕僚,从小就熟读诗书,甚至在不到十岁的时候就考中了童生。
只是他酷爱算账,当了童生之后,也没什么大的理想,他家中贫寒,能赚钱的时候,他就直接去给别人当帐房先生了。
只是他安稳的当了帐房先生,当了四年有余,他的主家落难了,他一下子就没了去路。
倒不是说旁的地方,他不能继续当账房先生,只是他原来的东家是他们当地的首富,对他也一直以礼相待,每月可给四钱银子。
旁的账房先生哪里有这么多,一月给一钱给二钱,那都是不少的。
这帐房先生年纪还小,没有成亲他的银钱,除了每月自己留着二钱还给父母二钱。
他父母的身体不好,经常需要去买些药材来熬煮吃一吃。
所以两位老人虽然节俭,但却也没攒下什么银子。
他自己当时更小,才十四五岁的样子,哪里懂得什么节俭,每天吃的喝的都没吝啬过,手中更是一分都没攒下来过。
他这个人的品行还颇有些高洁,虽然这种高洁会被旁人嘲笑,但他的确还是有些的,也不屑于在账目上动手脚,他从未贪过主家一分钱——可能这也是主家每月给他四钱银子的原因,因为知道他但凡贪了一点,就不可能是按钱计,而是按两起步。
但是现在他却一下子落了个空,先不说他自己省吃俭用怎么办,就说他爹娘每日的看病银子都不能少。
而且那些在找的东家们他们宁愿用每月只要一钱工钱,却可以贪他们一两二两的,也不愿意用每月给他四钱,却一分不贪的。
这童生无奈之下只能收拾收拾包裹,准备继续赶考。
结果他刚到京城没多久,就听到家中来了书信。
他的爹娘在他走后因为一场风寒去了。
这童生就迷茫了,他考试本就不是为了自己,他一月一钱银子也能活,二钱银子也能活,天生就没什么追求。
现在一直作为他动力的爹娘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何处。
苦闷之下,他便去买了酒喝,喝的伶仃大醉碰上了太子。
太子当日心情也有些苦闷,听他讲完之后因为他的遭遇而有些同情他,刚好他最近缺了一个给账房打下手的拨算先生,就干脆把他收了进来。
这拨算先生,顾名思义就是拨算盘用的。
这事本用不着太子自己来准备,甚至管家都不会报到太子这里,但那上一个拨算先生是别人插进来的人手,太子自己给拔了,所以还有些印象,知道自己这里有一个空缺。
太子把他收了进来后也没再关注过他,结果就这么过了两年,他突然发现这人竟然做到了他的大帐房。
太子:“......?”
他让人去查了查才发现这人的运气,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他做了拨算先生,做了没两个月就因为帮了上司一个忙,成了最普通管理他名下一个庄子的小账房。
账房在这个时候基本上算是个铁饭碗,一般不会有老板轻易动自己用的惯的账房。
结果之前提拔了他的那个上司,因为家里的女儿被贼人害了,一时脑热提着刀就上了,太子给了他家的老母和妻子些银子,但是却没有为他网开一面,毕竟他杀了人也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