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也派了人在旁边悄悄等着,所以基本上在胤祚回来的时候,他也同步接到了消息。
在度过了坐立难安的一上午之后,中午一下课胤祚就跑掉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这是为了什么。
胤祚的伴读和哈哈珠子还在后面收拾着桌子,他们三人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胤祚上午也同他们打了招呼,说等下要他们帮忙,把书具送到他的下人手里。
“六阿哥还是这么有活力。”新津这两年是越长越好看了,说话也温温柔柔的,胤祚有时候都担心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受欺负。
殊不知自己哈哈珠子的温柔下隐藏着锋利的刀。
和硕倒还是一板一眼的:“毕竟六阿哥对十四阿哥已经期待很久了。”
甚至说实话,六阿哥竟然忍到了下课的时候才冲出去,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胤祚一开始是小跑着的,结果跑了没两步就喘不过来气了,于是只能走走停停的。
小泡子跟着他——其实他的力气还能把六阿哥抱起来,但无奈胤祚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再被抱过来抱过去的,太丢脸了。
所以小泡子也就只能跟着胤祚跑跑停停的。
好不容易到了永和宫,胤祚就开始呼唤德妃:“额娘,我回来了!”
要是放在往日,这个时候德妃就该迎出来了,但今天却是冬竹出来迎接着他。
“娘娘在内间休息,娘娘说知道您要看阿哥,但先在外间歇一歇,烤一烤身上的寒气,喘匀了气再进去。”
省得一冷一热突然夹袭再风寒了。
毕竟现在坐月子讲究的就是一个保暖和不能通风,德妃内间的火盆早早就燃了起来,在里面呆着恐怕都要出汗。
胤祚把自己的斗篷摘下来,交到小泡子的手里,让他去挂起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大杯水。
明明是冬日,但因为赶得及,所以他也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冬竹是看着他长大的,所以亲近的不得了,自然不避讳些什么,取了干净的帕子用热水洗了,再擦擦胤祚脑门子上的汗:“阿哥回来的这么急做什么,这才刚过下课的时候一刻钟。”
胤祚笑了一下,脸上还带着半许的稚气,可是却已经与小时候那团瘦弱可爱的孩子不一样了:“我挂念着额娘和弟弟,冬竹姑姑,额娘现在精神怎么样?”
虽然他不用问就感觉额娘此时的情况应该不错,因为整个永和宫都已经恢复了井井有条,连旁人赠的礼都被好好地收了起来,仿佛早上的忙碌不复存在一样。
冬竹先用热帕子擦了胤祚额头上的汗,再用干帕子把热帕子的水迹擦去了,抿着唇笑道:“自然是好的,娘娘说十四阿哥很懂事,没让她受苦。”
毕竟德妃已经生育过四次了,算上十四阿哥,那就是五次。
所以这次的胎养的很好,十四阿哥不仅出来的快,而且:“就连太医都说,我们小阿哥的身体很强健。”
但那些什么生育或者养胎之类的话,冬竹就没有同胤祚说,毕竟娘娘一直觉得这些不该是阿哥们该听的。
胤祚听了确切的回答,这才放心了下来。
强健就行,他现在觉得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怪不得小十四日后能做将军,原来从出生的时候身体就比别人好啊。
胤祚喝了茶水,吃了糕点,又烤了火,接着才走进内间。
一推开门,一股热浪就直冲他面而来。
屋内熏了淡淡的熏香,胤祚闻不出来是什么香,但还挺淡雅的。
整个屋内半点血腥气也无,早早的就收拾好了,一左一右的放着两个碳炉,只有窗子打开了一条小缝,能够通风。
他看不见德妃,中间隔了一扇山水图的屏风。
这屏风还是胤祚之前挑的,一共有四折,整体是棕色的底,木色的框,其上绘制的山是五彩的,他看着就觉得有好意头。
德妃听见开门声,就微微向外侧了下头,示意嬷嬷把孩子抱出去。
在宫里是不允许母亲亲自奶孩子的,德妃也早早的就准备了四个奶娘。
等到日后胤祯不需要喝奶了的时候,这四个奶娘自然也有其他可以担任的职位,比如给胤祯绣绣荷包,纳纳鞋底之类的。
现在在场的就只有一个,是德妃最信任的一位奶娘,因为是她的阿玛从族内找的,沾着亲带着故。
嬷嬷早就在胤祯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德妃调教的老老实实的,此时德妃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胤祚也终于能见到这位历史上的十四阿哥,大将军王。
只不过他左看右看,愣是没从这个满脸通红,胎发稀疏的孩子脸上,看到什么英武。
宫里的孩子那么多,胤祚自然知道孩子出生时都是这样。
但是太医是怎么看出来他身子强健的呢。
胤祚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他觉得胤祯好像要比其他的孩子还要丑一点。
“额娘,弟弟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德妃此时躺在被垫起的床上,眼神温柔,仿佛能够透过这屏风看到外面的两个孩子一样。
“因为他气血充足,皮肤太薄就透了出来,这是好事,过几天自然就褪了。”
其实德妃还曾想过,如果此时胤禛也出现在这里该有多好。
但她知道,昨日胤禛又被皇贵妃喊回去训斥了一顿。
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小四帮忙作证的事情。
德妃和宜妃将消息瞒得很好,所以皇贵妃也只知道应该是平妃给他们下了毒,但具体的细节却并不清楚。
结果她万万没想到皇贵妃把小四喊过去,竟然不是询问他的身体,关心他中了什么毒,又或者是疑惑平妃为什么要给小四下毒。
而是不满于胤禛,竟然站在她这里为她作证。
德妃知道,皇贵妃不仅是在骂小四也是在骂她,甚至可以说——就是骂给她看的。
如果不是顾及着皇上和最近刚过完年,以及太皇太后刚刚去世,想必皇贵妃就不只是这样指桑骂槐了。
那个人仗着自己的身份,从来都有这种胆量。
所以德妃即使再想看到自己想象中的那一幕,也得忍耐下来,甚至她最近还要刻意的和胤禛拉开关系。
刚生产完之后,人身体内的激素水平会迅速下降,这也是得产后抑郁的一大部分原因。
所以德妃只是略想了想,就觉得眼眶开始酸了起来,换做平日的她,绝对不会这样。
她这德妃的位置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只不过近几年才过了几年安稳日子而已。
从一个皇贵妃身边的宫女坐到一宫主位,并且有着三个阿哥,一个公主,德妃的心性度量以及计谋,都绝不如她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她只是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保留形象,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个阴狠的人。
可即使这样,她的心里也闷闷的,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够看到自己的四个孩子齐聚一堂的时候。
但眼下她做的就只有熬,熬过身体不好的皇贵妃,熬到她的几个孩子都长大成人。
胤祚没敢用自己的手碰胤祯,因为他对育儿的知识一无所知,只是隐约的从谁的口中听到过,新生的脸蛋很嫩,大人不要随便亲随便摸,不然有可能有生病的风险。
生什么病他也不知道,怎么样碰才会生病他也不知道,所以就只能什么都不碰。
在隔着五公分的距离凑近观摩后,胤祚心满意足了。
很好,大将军王的哥哥诶。
史书上无论怎么样也得再给他记一笔吧。
胤祚觉得自己活在历史中这件事,真的非常的奇妙。
哪怕已经活了六年,却还是不习惯。
“皇阿玛还没有给小十四起名吗?”胤祚虽然知道自己的弟弟叫什么名字,但在没有彻底宣布的那一天,他就总担心会有变动。
应该不能换个名字就当不上大将军王了吧。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仔细的思考了一会。
德妃的思绪被打断,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平复下自己波动的心绪后,才正声回应道:“还没呢,现在的阿哥也就只有你是刚出生就取了名字的,怎么也得等到洗三或者满月。”
太子不一样,太子还未出生时,皇上就准备了好多个名字——这件事德妃曾经听惠妃说过,惠妃则是听皇上说的。
毕竟那个时候的皇上还很年轻,远没有现在沉稳,对自己的嫡子有着期待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胤祚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