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些是因为他的身份,也因为皇阿玛对他的宠爱,但人心是肉长的,他也没必要让看着他长大的梁公公出丑。
康熙点了下头,胤祚就依偎到了康熙的身边,一边给他戴着手表,一边讲解到:“您看这不是有根金的凸起,把它摁到那个眼里,再搭到上面,就可以把表带固定了,这样就不会松开。”
胤祚自己戴表就喜欢戴松的,所以他给康熙带的也比较宽松,毕竟虽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他就觉得带的紧会影响血液循环。
康熙很明显也喜欢这种戴法。
他被摘下来的手串就放在一旁,胤祚看了一眼,认出这是前段时间地方上进的一串。
他爹也是个喜新厌旧的,像是手串扳指之类的东西常常更换,玉佩香囊这种更是两三天就换一回。
胤祚也不知道他送的手表康熙能带上几天,但他送了就是他的心意,其他的他才不管。
胤祚开始叭叭,说这手表可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多么多么珍贵多么多么难得,全部一箩筐的说了出来,目的也很简单很直白,就是想要两句夸奖。
手表的时间很准,款式也很精美,康熙左右看了看,觉得很是满意,难得的夸奖了一句:“不错。”
胤禛带来的东西就很普通,是一些比较特别的宝石和蕾丝。
胤祚看了两眼蕾丝。
他还是觉得怪怪的,别说看两眼,他看再多眼他都觉得怪怪的。
幸好康熙看起来并没有想要把蕾丝加到衣服上的想法,只是点了点头就让梁九功收了起来,当然对于胤禛的夸奖还是少不了的。
所以两人私自购买商船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毕竟也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胤祚也就一点都没察觉到康熙心里的别扭,甚至还在催促询问着他前两天写的折子今天有没有什么进度。
康熙心情很好的把两人留下吃了晚膳:“急什么,这才刚过几天。”
但他也习惯了胤祚的沉不住气,所以被催了两句后就无奈的应了下来,明天让人加快进度。
胤祚倒还真不只单单是沉不住气,而是因为他今日在出宫的时候,看到路上有不少老人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都快过年了。
起码得在过年之前能让他们吃上饭。
当然他也不仅仅指望着康熙,他自己也一路给了不少东西。
这次他可长记性了,也十分清楚外面的物价,给的不是碎银子,而是铜板,一路上听了不少声谢谢,这让他心里总觉得受之有愧,想着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他们做点事。
所以才在回来之后来催康熙来了。
今日的晚膳因为胤禛和胤祚在场,所以多了几个菜。
康熙吃饭的排场大,但是并不特别铺张浪费,起码没有像之后某个垂帘听政的女人一样,做上满满一桌子的菜却只吃几口。
即使加了几个菜,现在桌子上一共也只有八道菜一道汤而已。
前几年情形不好,还一直受灾,干旱,洪水,甚至还有过地震,康熙节俭都已经成为了习惯。
而皇帝带头节俭,那后宫的妃子们就更加节俭,胤祚甚至知道有一位端嫔,日日吃素,一点荤腥,一点油水都不沾。
但是他其实挺搞不懂这里面的逻辑,难道他皇阿玛会因为谁吃的少谁更节俭而却更喜欢谁吗?
只不过这些后宫知识他从来就没搞懂过,所以当时这个困扰的想法就只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瞬,便被他抛在了脑后。
胤禛和胤祚也不是一个讲究大排场的,胤祚还每天都嚷嚷着要吃肉,说自己在长身体,要有丰富的营养,所以每天吃的看起来也大鱼大肉的,胤禛口味本就清淡,即使在面前一桌子上,也光夹素菜或者是炖肉吃。
胤祚吃着吃着就感觉他爹这小厨房里的人,手艺比阿哥所的好上不少。
这一道花椒鸡那是从头到尾都腌入了味,皮还是脆的嫩的,而肉却已经鲜滑软烂了。
旁边的油焖羊肉就更是不用说,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明明是他临时点的菜,但吃起来却和炖了一下午的羊肉没差。
康熙见他对每一道菜都要点评两下的样子,已经懒得摇头了:“快吃你的吧。”
真是吃都堵不上他的嘴。
胤禛眼皮都没抬,因为在重生回来之后的这么长时间之内,他已经很清楚的明白了皇阿玛对于胤祚的偏心,这和上一世大大的不同,但这种变化总归是好的。
胤祚脾气软,性子天真,他虽然也可以护着,但毕竟他现在的羽翼还未丰,别说成为令人害怕的雍亲王了,就连上朝办差都差点日子。
康熙亲自给胤祚夹了一筷子菜:“别光吃肉,你脾胃虚不好克化,朕刚才特意让人把炒的脆藕换成了粉藕,味道可能差些,但这粉藕在冬日清食。”
这藕一般是夏天的食物,所以出现在冬日也挺难得。
毕竟康熙只是不铺张不浪费而已,并不是说他吃的就不精细不昂贵了。
胤祚吃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
他平日不喜欢吃炒藕,因为觉得再怎么炒都有一股泥土的味道。
这粉藕却在炒制之后吸满了汤汁,变得可口了起来。
说白了胤祚就是喜欢像番薯和土豆这样炖在什么里面都很入味的食物,这粉藕不像脆藕那么难以入味,自然也得了他的喜欢。
康熙的观察入微:“你这两天看起来精气神不错。”
即使是说魇着了,却没有一般人的惶恐和疲惫。
“但你穿的是不是有些单薄了?”
要知道在早些年,每到冬日的时候,胤祚是最害怕的,手冷脚冷,无论穿什么都无法暖和起来,只得不停的抱着暖炉或者汤婆子才行。康熙也知道他的毛病,所以还专门从民间找了一个法子,说是在纱布里放上炒制后的粗盐,放到肚子上,连放一月就会好些。
这法子还真别说,虽然看上去有些简陋,但那个月胤祚的手脚还真就暖和了些。
胤祚吃饭的动作一顿,眼神闪了一下,接着才回答道:“这不是吃饭热吗,等会儿儿子就把夹袄穿上。”
胤禛也皱了下眉头。
他其实担心这毒药伤害了胤祚本就不好的底子,即使停药之后,也可能在之前就对身体造成了损害,但见胤祚没想起来这种可能,还是无忧无虑的样子,便没有提起。
毕竟如果已经造成了损害而没有法子挽救的话,那他再提起也只是让胤祚的心情和他一样低沉起来。
也不知道什么补药能够把小六亏空的身体补回来。
但胤禛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解药,现存的毒药其实大部分都没有解药,像是什么稀世毒药有对应的解药这种事情,只会在那些秀才们编写的话本里出现。
康熙虽然觉得胤祚今天的精神好像好过头了,但一个正常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同中毒联系起来。
这顿饭吃的很是宾主尽欢。
几天后。
就在胤禛回去继续抓平妃把柄,准备把她拉下来给胤祚报仇的时候。
天上飘下漫天飞雪。
太皇太后宾天了。
康熙大悲,哭到几近昏厥,还是皇太后和苏麻喇姑一同把他劝去休息。
胤祚换上了白色的丧服。
他的心情也有些低沉,毕竟他虽然不像是五阿哥那样,被皇太后和太皇太后亲自带大,但太皇太后对他也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祖母,不会在公众场合落孩子们的面子,会给他们发压岁钱,也会在康熙气得想要打孩子的时候出面阻止。
只不过终究还是之前已经被胤禛和胤礽做了心理建设,所以情绪比一开始设想中的要好的多。
胤禛也穿着白色的丧服,在人群中精准的找到了胤祚的位置,悄悄的朝他挪来,压低声音小声的问道:“身子坚持得住吗?”
冰天雪地,外面还下着大雪,放在往日,胤祚除了去上书房之外,不敢在这样的日子往外踏出一步,毕竟每到冬日他就经常会有些头热脑晕的,在古代可没有抗生素之类的特效药,万一他因为发烧而丢掉自己的小命,不就太可惜了吗?
此时整个灵堂都非常压抑和寂静,所以胤祚也不敢大声说话,同样压低了声音:“还行,那毒药还真挺管用。”
怪不得是人家的秘药。
他冷了那么多年的手脚,今年一点都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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