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珍不明所以,在他的盯视下写了两个秀丽的繁体字。
男人一看竟然是江钰,不是他所想的姜御。
“江钰?”手下看到处长出来后纸上写着的名字,说这个人他知道。
男人也就是姜御顺势问:“他是谁?我正想叫你去查。”
手下忙道不用查,因为对方和处长的姓名同音,他有次听到后特意去关注过一回。
那江钰只是一个从异地来沪市求学的富家少爷,年中刚从大学毕业,如今没有参加工作,听说正在准备申请公派留学,平时住在一处租来的公馆,与夜总会的白茉莉交往甚密,据说还想给这红颜知己赎身一同去海外呢。
姜御听到最后,脑海里闪过荣珍身上的红嫁衣,莫名替她不值。
她倒是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地赶来,一心想与未婚夫完婚过恩爱日子,可也不看看那人配不配。
稍后,审问阿翠和大柱的人也出来了,几相一对照,发现他们并没有撒谎,除开那个突然出现在行李中的电台,没有其他令人怀疑的地方。
而电台经过专业人士查证,似乎尚未使用过。
所以这人是放是留,还有待商榷。
手下的建议是可以放长线钓大鱼,现在关着也审问不出什么,不如放走看能不能勾上来点东西。
姜御同意,打算等明天时间一到就放人离开,而后问起那五个宪兵鬼子的审讯情况。
手下惭愧:“他们气焰十分嚣张,似乎有恃无恐,并不吃兄弟们吓唬逼问的那一套,甚至在、在审讯室里撒尿拉屎。”
“一群不开化的野蛮人,能有什么教养。”姜御嗤笑,吩咐下去跟畜生讲不了理,直接上酒吧。
既然都跟中田信义说了是几个酒醉闹事的兵油子,那么就给每人灌上多多的酒,不怕他们不酒后吐真言,过后醉死处理起来也方便。
于是几大桶的酒灌下去,效果十分显著。
手下顺利从其中一个人口中得知并确认了他们之前从线人那里收到的情报,事关扶桑预谋对付华国的一大诡计,由不得姜御不重视。
他当即向山城方面汇报此事,并调动手上潜伏在扶桑几大机关的暗线探查。
两边未有消息之前,姜御选择按兵不动静待佳音,同时让手下按照原计划给五个宪兵安排后事。
忙完这一切,已是天黑之时,手下为姜御端来饭菜,提醒他:“处长,先吃饭吧,想要击溃扶桑的阴谋诡计也得有个好身体才行。”
姜御放下手头工作,刚要拿起碗筷开动,突然想起某个还被关在审讯室里的小妞。
“阿秋——”终于被想起的某人荣珍在冰冷的小黑屋里揉揉鼻子,感觉再这样待下去自己可能要感冒了。
她已经被遗忘在这里小半天,刚开始还老老实实坐着不敢动,但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并没有人进来管她做什么,她就干脆起身在室内转悠走动。
这里说是小黑屋还真的挺小,她走上一圈毛估估也就七八平的面积,屋里除了两把铁板椅一张桌子一盏灯,好像没别的东西了,干净的像是监狱牢房,尤其是门上方还焊着格子铁窗,衬得更像了。
姜御过来时,荣珍正在房间里绕圈走得微微发汗,刚溜达到铁窗后面想往外看一看,面前突然出现姜御那张大胡子脸,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跌倒。
“胆子真小,我有这么吓人?”姜御开门进来问她。
荣珍默。
你吓不吓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避开这个问题,她神态自然地站起来拍了拍衣裙,不答反问:“您这么晚过来是还有想问的吗?可曾查明我的清白?什么时候放我们回去呢?”
“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如何回答。”姜御轻哼一声,大手朝墙壁拍去。
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开关又在哪儿,在他动作之后,镶嵌在房顶的大灯突然打开,照亮整片空间。
荣珍想说那就一个个讲,有什么难的,但是突然亮起的光线刺了一下她的眼睛,让她没能开口。
等适应之后再睁开眼,面前已经多了张桌子,上面放着碗热气腾腾的大米饭,饭上有荤有素,青菜肥肉高高冒尖儿。
什么意思?想用吃的腐化她吗?还是准备下毒?抑或是给她吃顿断头饭??
荣珍一时间想的有点多。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姜御把另一张椅子也拖了过来,就坐在她对面,把饭菜往她这边一推。
“吃吧,吃完明天放你走。”说完靠在椅背上搭起长腿,眼睛黑黝黝地盯着她。
荣珍:……这架势,谁能吃得下。
不过等等,“你们打算明天放我们离开?什么条件?”
“条件?你一个文弱女子能给什么条件?”姜御抱臂岔开腿,态度漫不经心。
荣珍不在意,抓住机会与他谈判,表示可以给他们捐款五百大洋,换取对方出人护送她和佣人找到江钰。
她算是看明白了,沪市这里并不只是表面上的繁花似锦,内里还隐藏着许多危险和龌龊,与其出去后被人当成肥羊算计宰割,不如破财消灾托眼前这位护送他们一程。
起码他是真的收钱办事,也不故意冤枉人借机刮油讹钱。
姜御听了放下手臂,“五百大洋?还真舍得,这么稀罕你那未婚夫啊?小心人家琵琶别抱,叫你最后痴情错付一场空。”
荣珍不知怎么从这话里听出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隐约还有一点点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