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是一片皑皑白雪。
袁红玉已经洗漱完。
闻奚华早就做好了早餐,猪皮冻,热乎乎的豆腐粉丝猪血汤,再加上窝窝头,还有一碟咸菜。
袁红玉享受着女婿做的美食,吃完后就擦擦嘴巴,起身准备走。
郁锦音说:“还有两天就过年,要不在这里过完年再走?”
袁红玉说:“那怎么行?你爸还在车站里眼巴巴地等着我呢。”然后穿好衣服,抬手刮刮郁锦音的鼻头:“你呀,以后丈夫孩子热炕头,就过好你的小日子就好了!我也要找我的老头子去了,不能让他久等。你写的信和大字呢?”
郁锦音交给她两个信封:“......在这里。”其实她现在已经是丈夫孩子热炕头了,那三只猫就是我们的爱情结晶。当然这话郁锦音不好直说。
袁红玉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没有什么可以带的,倒是郁锦音怕她冻着,给她带了一副厚厚的手套,又找来一双新特厚的棉鞋给她。不方便穿的鞋子只好用布包好装在手提的箱子里。
闻奚华则帮袁红玉提着箱子,亲自把她送到村卫生室。
卫生室内章云争正在啃地瓜,一看见袁红玉提着行李箱就懵了:“婶,您这么早是要干嘛去?”
“回老家,你赶紧地收拾东西,我这就要走,你要是耽误时间,那我就要让我女婿好好说道说道你弟弟了,反正以后他们两家都住的那么近。”
闻奚华的房子在原来的地址上扩建了,他后面还有两排房屋,都是男知青们的住所,章云建的住所就在那里,只不过现在和他一个房间的男知青们一个都没有考出去,现在还都住在知青宿舍里。
章云建这边是因为肋骨还没有长好,加上章云建有钱,兄弟俩就这么在条件简陋的卫生室里住了下来,有炉子,还能啃地瓜,小日子过得竟然还算滋润。
袁红玉哪里能让他们过得这么滋润,当下就把闻奚华搬出来吓唬他们。
章云争:“婶,过完年不行吗?”
“那不行,我现在就要走。你赶紧的,你当时拉我来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说过的话该不会都忘了吧?”
“婶,行吧,我这就收拾东西——”
“你快点,大队那边在等着呢!”
闻奚华眼看着章云争收拾好衣服,他没带箱子,手里就捧着一兜烤地瓜,讨好似得把一个地瓜递给袁红玉:“婶,你也吃!”
章云争害怕呀,到了车站,袁红玉把事情经过跟陈叔一说,陈叔心里怎么想,以后两家还怎么来往?
闻奚华把人送上拖拉机,回到家里时,郁锦音正在猪圈里给猪喂食。
两只刚买来的成猪经过这段时间的喂养,已经长胖了不少。
小猪仔的猪食是单独做的,热乎乎的猪食倒进去,小家伙就哼哼唧唧地从暖和和的窝里爬出来,然后站在猪圈面前,看着眼前雪白的一片。
它还没有见过这么白的世界呢!
食物的香气诱着它,小家伙低头拱来拱去,然后找到了食物,开始大口大口吃起来。
闻奚华回来后主动把猪用的锅刷出来,然后又把早上吃饭的碗也刷了。
最后他解下围裙,去院子里把门栓插好。
今天应该不会来什么人打扰他了。
紧接着他又把厨房的外门关好,屋里只剩下窗户,窗户上糊着毛头纸,窗外的光亮照进屋子里,厨房里温暖的气息在房间里快速循环。
闻奚华在灶膛里添了柴火,又重新烧了水,在木盆里把自己洗干净后爸废水倒进废水桶里,然后又重新加水,几乎是很虔诚的把自己来来回回洗好几遍。
郁锦音就躺在床上看他忙,他洗完后,给郁锦音倒好热水,让郁锦音也洗。
当然,闻奚华是不好意思看她,自己裹着外套进了中屋,躺在炕上,听着厨房的水声。
郁锦音洗干净后,也裹着绒毯进去,躺下的一瞬间,闻奚华就露出爪牙,把她扑倒了。
没有语言的交流,只有细碎的声响。
郁锦音已经忘了上一次他这么疯狂是什么时候?又或许其实他的每一次都如这一次,好像是历史的重复。
外面的风雪声很大,敲击着房屋,往常,她不是在宫殿中和他恩爱就是在温馨现代化的房间里和他恩爱,还从来没有过在这样的环境里。
风雪中,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两人的身影。
闻奚华显然很畅快,上午时两次,中午郁锦音躺在炕上,他披着大衣在厨房里烧炕,顺便把中午饭做出来。
郁锦音则是什么都不想,放空自己,等她快睡着时,闻奚华已经给隔壁房间的猫儿倒上了猫粮。关上房门后,夫妻两个便把另一张吃饭的小桌子放在床上,喝着咸黏粥,就着小咸菜。
郁锦音很快就吃完,闻奚华把桌碗收走,什么东西都不肯让她碰。他很坦诚:“我怕你累着,你累了就不肯让我碰了。”
郁锦音:“......”
吃完饭,两人拿着筐子一起上不远处的山附近挖猪草。
现在的猪草都干了,但是猪也能吃。
两人趁着刚出来还暖和,就赶紧挖猪草,等挖了一筐子猪草后,两人冰冷的身上也开始变暖和。
郁锦音看着闻奚华,不怪她大胆,是在冰雪中的男人,她还没有尝试过......反正现在也冷,郁锦音就把割猪草的筐子放在地上,将闻奚华摁倒在一棵树干上,踮起脚,让他低头。
“音音,现在是在外面......”
“外面......怎么了?”
“冷。”他只说了一个字就风雪掩盖了声音。
郁锦音轻笑:“我就是亲亲你,雪落在你的眼睫毛上了,真好看。”
闻奚华听完,耳根渐渐泛红......大概是被调侃生气了,使劲埋头割猪草。
就在这时,蹭,一道雪白的身影从一个地上的隐蔽小口里钻出来,一下撞在闻奚华脚跟的大树旁。
郁锦音眼疾手快的抓住它,她感叹:“要感谢你喂的好啊,我感觉我体力比以前好了很多。”以前这个身板是真得不行。
她拎着雪白雪白的红眼睛小兔子往闻奚华面前一递:“呐,送你了!”
闻奚华和红眼睛兔子对了对眼,眨眨眼,嘴唇弯起一个笑容:“嗯。”“咱们三个孩子又有新玩伴了!”
整个过年期间,郁锦音和闻奚华胡闹了将近一个月。她人被养的珠圆玉润,穿上旗袍就跟以前那些电视剧里的美人都没有什么区别。
闻奚华越是看她就越是喜欢,她什么样子他都喜欢,当然更喜欢的是她沉醉时的高冷灵魂,再也没有那么孤傲高冷了,好像变成了晚上那个平凡的女孩子,心里有他。
郁锦音当然也喜欢他,各方面都很喜欢,这种感觉大约像是有的人在思考时喜欢喝咖啡或者抽一根烟,又或者有什么别的爱好来放松一下她时刻紧绷的脑神经。而郁锦音放松的办法就是他。
二月初,大队长登门了。
“陈锦锦同志,这是咱们村子里所有猪的情况,你看看。”
大队长递过来的纸上面,写着村民们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划分的猪的品种。
“这样看不够准确,队长,要不还是您跟我走一趟,大家伙方便的话,咱们现在就去各家各户看看他们的猪。”郁锦音也不退却,这件事早晚会到来。
队长当即拍板:“大家伙儿有时间,现在都在各家等着呢!”
“那好,咱们这就去。”郁锦音带好纸笔,然后专门从桌子上抽出一个崭新的本子,这个本子是用来记载村子里的猪的档案信息。“奚华,我先出门一趟啦。要是回来的晚了,你就先吃不用等我。”
“行。”闻奚华提着篮子也准备出门去割干的猪草,闻言就带上了另一把钥匙。
他其实是不太愿意和妻子分开的。
像前几天那样,两人挎着篮子割猪草,时不时在雪地里闹一闹、亲一亲,多好,现在他一个人要孤零零的去割猪草了,想想就寂寞。
闻奚华觉得割猪草都变得无聊起来。
郁锦音戴好棉帽,穿着棉靴出门,锁上大门后跟着大队长走了。
“队长,现在咱们养猪,国家的政策有变动吗?”
说起这个,大队长来了精神,笑呵呵道:“估计咱们这里要先开试点,先从试点开始取消工分制。陈锦锦同志啊,多亏你你知道吗?本来全国别的大队也有很多养猪大户,怎么也轮不到咱们队。”
“因为我养出了猪王?”
“可不就是!?所以咱们队包括咱们附近的几个队都取消了工分制,等过两天队里把土地分包到各家各户,咱们就可以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都是自己的!”
大队长说到这个,郁锦音当然不能表现一副很懂行的样子,所以她特地问了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然后大队长特地介绍了一下这个口号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