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泡完后又转移到客厅里玩,几个人攒了麻将局,宋云带着甜甜去外面的小院子里放烟花玩。
自从云泽跑了之后,陆终的视线就黏在了他身上。
这人开始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弄得老陶私下里捅捅他的肩膀:“吵架了?”
云泽嘴边是压抑不住的得意:“没有。”
看他这表情也不像是有的,那陆终的脸怎么黑的跟锅底一样?
陆终去拿水果拼盘,明明可以直接伸手够的,结果他非要把云泽和秦源挤开,坐在两人中间吃。
本来在交流游戏心得的秦源觉得背后一凉,抓起手机跑了。
云泽拿着叉子抢陆终的水果,非要招惹他:“不会吧,真生气了?”
陆终幽幽地看他一眼:“没关系,我只是一个玩具,用过扔了就行。”
怨气都要溢出来了。
“我就是报复你在老陶面前兽性大发,”云泽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又道:“你别装,我知道你爽到了。”
陆终默默地给他把西瓜籽扣掉推到他的面前:“所以,你晚上到底想给我看什么?”
云泽有些心虚,因为他真的没有准备什么特殊的东西。
当时陆终恰好问了,他恰好刷到了个搞笑视频,也就随口一说。
现在好了,下不来台了吧。
陆终似乎回过味来了,钳住他逃避的下巴:“你唬我呢,嗯?”
云泽眼睛飘忽:“没有啊。”
“到底是什么?”
云泽从口袋里掏出给甜甜买的小玩具。
陆终接过来一看,一块儿童卡通手表:“?”
云泽抢过来:“夜光手表……我给甜甜买的。”
陆终:……
陆终顺势牵住他的手:“不管,我要。”
云泽只得说好好好,他回去在翻翻乾坤袋里装好东西了没。
陶主任输的老惨了,在一边大喊着叫陆终过去给他报仇,陆终被请上了麻将桌。
云泽跟在旁边看了两轮,不是很感兴趣,于是他说自己要出去走走。
临走前还能看到陆终投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他装没看见,开门出去了。
除了他们待的院子之外,还有一些公共的娱乐活动场所。
但是现在是晚上,又快临近零点,外面只有彩灯和昏黄的路灯,没有什么人。
他沿着人工湖的边缘走,湖里虽然没有冻住,但是鱼之类的都被捞走了,等明年开春再投放进来。
上面有人工做的花灯,复古式的灯倒映在漆黑的湖面上,竟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在一张秋千上坐下,有些怀念起以前在山上的日子。
虽然那个时候并没有什么节日、团聚一说,但是他们那么多妖,从早到晚都叽叽喳喳地挤在一起。
他云泽还是里面最烦人的一个呢。
“小朋友在想什么呢?”
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云泽回头去看,是一个穿着唐装的老人,手上还拄着龙头拐杖,他身上有功德金光,也是个善人。
可能是怕他大晚上自己一个人在湖边想不开,特意出声。
云泽摇头:“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一个人到处走?”
这黑灯瞎火的,万一摔了碰了的,家里人都找不到他。
云泽对面是一排凳子,老人在凳子上慢慢坐下:“在外面等着,我觉得与你有缘,特意一个人进来看看。”
云泽点了一下头,没再说话。
“是不开心吗?”老人又问:“今天是旧年的最后一天,有什么不高兴的都说出来,就不会带到新的一年去了。”
云泽很认真地想了想,还是摇头:“我没有不开心。相反,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爱人、朋友,甚至还多了个大闺女,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他真的很高兴。
“你看上去不像开心的样子,”老人叹息道:“没关系,人生嘛,就是个坎,迈着迈着,这辈子也就快过去了。”
云泽静静的听他絮叨。
老人道:“我年轻的时候可张狂了,手里握着实权,还敢对着顶头上司吆五喝六的。”
“然后呢?”云泽对别人的人生还挺感兴趣的。
老人哈哈一笑,心酸里又透着一丝豁达地自嘲:“然后他们就看我不顺眼,联合人把我搞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岁月的沧桑:“真不是东西啊,亏我是真心拿他们当兄弟。要不是我年轻时真的有两把刷子,估计你就看不到现在的我喽。”
云泽默不作声。
老人道:“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的天都塌了,心里那个愤愤不平啊,恨不得把天捅个窟窿。”
“但现在想想,也就那么回事,散了就散了呗,何必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说是不是?”
云泽脚在地上点了点,秋千小幅度地荡了起来,他摇头:“不是。如果连你都背叛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还有谁会理解他?”
老人没想到云泽会说这么一句,半天没说出话来。
其实云泽只是心里有些小惆怅,谈不上真的伤心。
他只是觉得,这么好的世界,就该让好人来看,而不是用好人的命去填。
突然,天空炸开一朵朵的烟花,红的、蓝的、绿的,将半个天空染得五彩斑斓。
老人拿出手机来一看,已经过了零点了,他抬头对云泽一笑:“新年快乐啊。”
云泽看着上面陆终发来的消息,也说:“新年快乐。”
老人说:“年纪越大,看到的事情就越多。”他似乎是在回应刚刚云泽那句“背叛年轻时候的自己”。
“这是成长,”老人道:“所以说勇敢无畏的少年心是最可贵的,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又说:“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我一会儿爱她一会恨她。”
“世间诸般疾苦,是这个世界带来的;这个世界如此的冷漠无情,却培养出来了一群感情用事的动物……”
老人的视线不知道落到虚空哪个地方,然后转向云泽:“你觉得这个世界,如何?”
云泽从秋千上跳下来,拍拍屁股:“我觉得很好。”
“即使天灾不断,即使战火纷飞,即使恃强凌弱,”老人的声音有一瞬间有些缥缈,但是仔细听又什么问题都没有。
他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即使无情的世界养育出来了一群暴力血腥的孩子,那她,也很好吗?”
云泽觉得他说话有些奇怪,哪有老人家大半夜的不在家里,出来跟他这么一个陌生人谈论“世界是否值得”“人类是否值得”的哲学问题?
想着对方万一是个孤寡老人,别刺激到他的情绪,于是道:“不好。也不坏。一切自有因果。”
说完,他挥挥手机:“我朋友喊我回去了,再见。”
老人并没有再回答他。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云泽走路时的脚步声。
回到他们的院子,陆终正搬着马扎坐在门口等他,手里攥着一把仙女棒:“去哪里了这么久?”
看着有些委屈,云泽拿过他手里的仙女棒,动动手指就点燃了两根,并把爱心的那个塞到了陆终的手里。
“新年快乐啊。”云泽道。
“嗯,新年快乐,”陆终把自己的仙女棒凑近:“可以许愿。”
“嗯?”云泽不明白:“又不是过生日,为什么要许愿?”
陆终笑了一声,然后摸了摸他在外面被风吹得有些凉的脸颊:“因为今天晚上有个大善人,会无条件实现云泽的全部愿望。”
仙女棒很快就烧完了,云泽又点了一根:“我愿陆终平安快乐。”
陆终无奈地笑:“让你许自己的。”
云泽:“这就是我自己的。”
陆终一点头:“嗯,愿望之神听见了,还有吗?”
说着,他递给云泽一根新点燃的:“继续,愿望之神说今天能给他实现好几个愿望。”
云泽接过来,心底热热的:“那我愿,财源滚滚,发大财。”
陆终拿出手机,操作了一分钟,然后对云泽道:“滴,愿望卡已使用。”
云泽左右看了两眼:“怎么实现的?”
下一秒,云泽某宝到账的声音清晰的响起。
“支付宝,到账,一亿元。”
云泽直接沉默了。
不仅是他,就连在院子里玩的其他人一并沉默了,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常印的表情像是要杀了这两个炫富的人一样,咬牙切齿:“能不能把手机静音,你这样让我们大家怎么玩!!!”
云泽摸着鼻子,嘴角都要笑烂了:“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哈哈哈哈,我下次还敢哈哈哈……”
他笑倒在陆终的怀里,顶着同事想要杀人的目光,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数着余额。
“嘿嘿……”电子钱也是钱哈哈哈。
“开心?”陆终用手抱住他肩膀,下巴搁在他的颈窝里:“那我下次多转点。”
“你怎么这么有钱?”云泽眼睛都快要发光了。
云泽也不穷,更别说他还从两个小偷手里抢回来了自己大部分的宝藏,现在正跟陆终送他的那一堆堆到了一起,高高的堆到天花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