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愿一副坦然,打的司弦措手不及。
“这天下未婚的女子,怎可做出如此之事,这情郎要你还好,万一被弃,名声具毁,你难道不怕?”
余愿直了直腰,也不再弓着身,俩手一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嗯,再然后呢?”
“什么再然后?难道你不就怕名声!”
余愿冷笑:“二皇子恐是在皇宫中待的太久了,竟不知,这春桐城中,早就把我的名声毁掉了,女子扮男装出去偷情,被弃的新娘,克星,被土匪玷污了半年还能不要脸的活着回来。这还不算难听的,你可还要听?”
司弦怔住。
余愿继续道:“自小就知道我是余府的养女,长相也不同春桐中的女子,经常被人称呼野种,已不是什么新闻了,只不过那时,还有父母护着,哥哥疼着,可当他们都死了时,这余府中,能让我惦念的,也就只要有姑母和「松园」里的人了。”
“我被继母骗嫁到溢昌仲家,你可知,她让我嫁的人是个傻子。那些土匪杀了很多人,但也因此让我逃了出来,我对世人说没有被玷污,又有谁信。我死里逃生,为自己拼出了一条活路,又碰见一群真心待我的朋友,以及安陆君,那都是我用命换回来的幸运。”
“所以,二皇子,这世间的女子,不都是你要娶的样子,有比我好的,自然也有比我惨的。我那丫鬟荧心,就死在了土匪的刀下...”
说到这里,余愿哽咽了,心中不仅想起了荧心,也同时想起了雍都的三皇妃,她顿了顿,眼底升出氲氤:“还有的女子,克己复礼,疼爱丈夫,生儿育女,可最终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儿被禽兽般的父亲虐死,又看着那发誓要共度一生的丈夫活活把自己掐死。这就是女子该有的一生吗?”
司弦虽在朝中谋得了官职,但是女子内宅之事,他哪里知道。
他震惊的看过余愿:“你说这些,不过是说书人嘴中的故事罢了。”
余愿冷笑着看过司弦,那讥讽的神情,如同一根刺一般,扎进了司弦的心中。
“二皇子不妨去民间住上几天,走一走那些居民窄巷,看看百姓都是如何生活的,否则,日后,圈在这高墙之内,只能听旁人给你编造繁华盛世,和那笼中雀有何分别?”
“你!你个女子,也该议论皇子是非!”
余愿淡着眸子,匆匆行了一礼,往前走了几步:“是小女子失言了,二皇子不必当真。”
见她要走,司弦慌张道:“你,你,你就不怕得罪权势?改日我定会治罪于你,看你还会不会如今日这般高傲自大,口出狂言!”
余愿停住了脚步,在一片绿树前回了眸,一身孔雀的华服照在阳光下,如同从仙界下凡的仙子般。
她抬了抬眸,上下打量着紧锁眉头的司弦:“我为何要惧?正因为权贵的尔虞我诈,让我过了十几年无父无母的日子,就连我的岁儿哥哥,也被人逼下了悬崖,至今都没寻得凶手。”
说话间,她的眸子微动,司弦似看到了如同水晶般的泪珠沾在了睫毛上。
只一瞬,余愿转头迈着轻步走出了御花园。
司弦呆呆的站在花园中,直到那身孔雀华服彻底的消失在视线中,他的眉头才微微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