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诚远虽然没有对他们用上位者的态度,可他也显然并没有知难而退,他一见门被打开了只立刻便更加大力往前冲去。
而吴千章一出来倒是正与他四目相对了个正着,故而吴千章在片刻的怔愣之后,随后立刻只拱手对面前这眉目英挺,性情容易冲动的太子殿下拱了拱手道“卑职见过太子殿下。”
然而赵诚远显然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吴千章的请安,他见大门一露出了缝隙,便也立刻想要突破侍卫们的阻拦冲进去。
“父皇!皇郊侵田案不该如此来判!”于此同时,他只高声朝着里面喊道。
外面的侍卫到底不敢伤到赵诚远,所以他们拦不住拼命的赵诚远也是迟早的事。
很快赵诚远便冲破了封锁,挤进了宣政殿内。
宣政殿里,雍帝看着因为争执而有些衣冠不正的赵诚远,也不禁有些愤怒的斥责道“你弄成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被指责的赵诚远显然也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只闭眼道了一句“父皇不肯见我,我只能强行求见,若父亲肯见我,我自然也不会是这副模样。”
听到赵诚远这话,雍帝一时也有些被气笑了“你这话的意思,倒是我不肯见你的错了。”
赵诚远虽然敢闹,可他到底也不敢在自己父亲面前闹太过。故而他只立刻见好就收“儿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我看迟早有一天你怕是连天都要掀翻才肯罢手吧?”
赵诚远闻言只立刻低声道“儿臣不敢,只是儿臣替那梅林郊野的百姓感到不平罢了,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如今好不容易郑国舅一家的罪恶被昭告于这天地之间,可为什么伏法的却仍旧不过一些小角色,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梅林郊野的百姓纵然冤屈昭雪,却仍旧无地可耕,郑国舅一家也仍在逍遥法外,难道父皇仅仅因为宠爱丽贵人便要不顾百姓疾苦而爱屋及乌嘛?”
听到赵诚远只将这桩案子扯到自己头上,而且他这话里话外都分明是在说自己为了美色耽误国事,故而雍帝明显脸上也有了怒容,他只立刻出言斥责道“我没想到你这么愚蠢!”
“你以为这京城是什么地方,你以为他们是什么?能爬到这顶上享受锦衣玉食的,你以为有几个干净的。”
“郑国舅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人,与那丽贵人无关!他虽然侵占了一些田地,可他也是一个干吏,最重要的是他是牢牢掌握在我手里的,如果有一天他有所逾越,只要我想我也随时可以除掉他,他这样的人多了,我的任何政令推下去遇到的阻力也会更小,而你愚蠢的追查只伤了我们的根本。你知不知道现在你所查的,根本就是别人想让你来达成的目的。”
面对雍帝的开诚布公,赵诚远显然也有些受到了震撼。
他学的都是光明的道义,他万没想到这其中原来还有这些弯弯绕绕,而他显然也不想去理解这些东西。
他只低声道“可这对梅林郊的百姓们是不公平的!父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雍帝闻言却只冷冷道一句“公平?你以为的公平是什么样的?诚远,要想治理这天下,便要会平衡各方的关系,水至清则无鱼。”
然而面对雍帝的教导,赵诚远显然还是不理解,他追求的仍旧是公正。
“父亲,他再是干吏,却也是实实在在损害了梅林郊野百姓的安全,他们今日能伤梅林郊野,来日便能伤更多百姓,而我们所食所用,一针一线无不是来自于百姓的供养,若我们任由他们伤民,那我们又凭什么被人供养?我们要用人,可绝不是郑国舅这样的人,他做错了,我们更应该拿出态度,我们与他们是不同的。”
而雍帝只也终于失去了对赵诚远教导的耐心。他只冷冷道了一句“天真,我看你近日还是莫要再插手朝堂里的事情了。”
说完这话,雍帝只又高声道了一句“来人,将太子送回东宫,你们且让让太子回去好好思过,太子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便什么时候出东宫!”
赵诚远显然更不服气了“父皇,我没有错!我为何要思过。”
然而对于赵诚远的不服气,雍帝只用冷漠来回应。
而且那些侍卫们如今有了雍帝的命令,他们虽然不敢伤了赵诚远,但将赵诚远拖走的力气,他们还是有的,故而很快挣扎的赵诚远便被人拖走了。
看着被拖走,只还在不服气的赵诚远。
雍帝只觉得一阵心累。
大太监立刻出手来扶住雍帝,雍帝随后忽而似是对大太监道了一句“承安,你说朕是不是错了?”
面对雍帝突然的反省,大太监可不敢乱说话,他只讨好的笑哄道“陛下怎么会有错呢,这天下父子哪有不拌嘴的,等以后太子便会知道您的用心良苦了。”
这大太监倒是会说话,他这话倒是只将父子二人的政见不和说成了不过是父子间的小摩擦。
然而这无功无过的说话艺术,在平日里或许能让人锦上添花,可在此刻,这话显然并不是雍帝想要听得话。
而雍帝也终于发现这承安到底只是个奴仆,奴仆要做的只是让主人开心,而有了开心作为主要目的,那些说真话的性质便注定与他们无关了。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听了真话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