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婉君一走,杜姑妈便将刘婉君邀她去参加菊花宴,还过来同自己解释当年之事都原原本本说与姜念娇听了。
姜念娇见刘婉君来时分明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联想着前阵子的谣言,她还以为这刘婉君是来质问自己姑妈的,没想到她真与杜姑妈见了却是换了副态度。
不过这倒也是算她聪明,如今的杜姑妈就算过往再不如意,可既然姜放认她,她便仍是姜放的妹妹。只要姜放不倒,这京城怕还没人敢欺到她头上来。
而齐家如今不过一个空架子,她就算想摆国公夫人的架子,怕也只能在她自家奴才那里摆上一摆罢了。
至于刘婉君的说辞,姜念娇也只是将信将疑,毕竟都是十几年前的旧闻了。要去考证传言真假怕也是难上加难。
而杜姑妈显然对于过去的事情也不想再去深究,毕竟如今事情都已成这种局面了,再去深究又能如何,难道还能让现状改变不成。
只要那刘婉君往后不算计于她,大家便只当是个平淡之交。
姜念娇对于杜姑妈这份豁达的心胸倒是有些佩服。
这种事若是换了她,她怕是要让身边背叛她的人都跟着她一起下地狱。
或许是因为考虑到杜姑妈的缘故,姜放这些日子倒是放了朝便会回来。
甚至是之前在于瑟死后,姜芝也随自己生母莫霞离开后,这两父女便基本上是互不碰头的状态也有所改变。
至少在这之后他们父女两人倒也能在饭桌上碰头了。
虽然姜放与杜姑妈话也不多,之前还曾为杜姑妈连累,但或许是亲情血缘关系,也或许是在杜姑妈没有与人私奔之前,他们兄妹的感情确实融洽。
但姜念娇仍旧能看得出自己父亲作为兄长对杜姑妈的照顾。
而他们来京城也有好几日了,姜放这些日子显然也与杜姑妈的儿子杜泽迟有过一番全面的了解与沟通。
故而今日的姜放只在开饭之后将自己的安排说与杜泽池听了。
“池儿,你如今只连个功名也未曾考取,京中官职虽多,但大多都有门槛,我虽为宰辅,却更是百官表率,故而眼下我打算将你举荐入太学,待你在上京府考得功名,我再与你另作安排。”姜放倒是拿出十二万分的耐性与杜泽池说着自己的安排。
本在欢欢喜喜等着被安排到京中当大官的杜泽池,听到姜放说还要安排自己去上学,心中不可谓不满。
“舅舅,外甥都读了十年书了。您还让我读书,再读下去……”
听到杜泽池在此大放厥词,杜姑妈立刻训斥道“迟儿,不得放肆!你舅舅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这太学也不是一般的学府,你在京中好好用功,也未必不能有一番成就。”
杜泽池即使被自己母亲训斥了一番,也只小声道“母亲,我这不是想早日找份工作养活您吗?”
“迟儿,这个你倒不用担心,太学生不同于其他生员,除了能免除一些赋税与徭役,每月也能拿到一吊钱的俸禄。除此之外,你母亲与你的开销,我会让你表姐给你们合计着再另开出一些,至于你母亲与你,若是愿意,尽可以住在府上。至于你往后娶了新妇,舅舅再给你安排一处新住所也是可以的。”姜放出言安抚道,他这安排对于从前来说或许不算大方,但在姜府出了这么大的财政窟窿后,他还能如此安排,倒也算是大方的了。
这杜泽池如今其实也还没能在京中好好逛游过,至于从前,他连乡试都未过,又怎么可能来过京中呢。
故而他不知京城物价,所以此时听到在这里上学居然还能每月得一两银子,按照家乡的银钱算计,这一两银子可是够普通人家吃用半年了。
故而杜泽迟听说还有这等好事自然不再犹豫,他只重新欢欢喜喜的谢过姜放。
之后姜放又勉励了他几句,并且也与他说了,往后若有什么学业上不懂的问题,尽可以拿过来与他探讨。
看得出来姜放对这外甥也算尽心,毕竟姜放虽然也是官宦之后,但他的功名却也是正儿八经自己考取的,甚至是如今的官位也是他历练得来,故而他的起点虽然比寻常人高一些,但却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杜泽迟此刻听了这安排,自然也只一一应下。
因为如今于瑟已逝,姜放又要为政务繁忙,故而如今姜府的内务基本上都是姜念娇在操持,姜府的开支用度也是姜念娇在核算安排。
故而姜放在给这母子两人做了安排之后,只又让姜念娇来日好好给他们母子二人做些安排,姜念娇自然是应下了。
之后用过饭后,她便寻来内管事与其商量着这母子二人的衣食安排,因杜姑妈如今回京了,往后必定少不了一些宴席走动,故而姜念娇只又给杜姑妈每月另划了五十两的零用。
商量好这些事宜之后,内管事便退下去了。
因着姜念娇此时还没有半分睡意,所以她只又随便翻了一本杂书来看。
杂书催眠的效果果然一流,姜念娇只翻了三页书,便感觉到困意袭来。
故而姜念娇便也让人熄了大半烛火,只留了一盏小灯便昏昏睡下。
不想睡着之后她竟又做了一个梦,梦里黄沙漫漫,一马驭人在荒原之上疾驰,身后是如梭的箭矢,而马上之人在马背之上无处可逃,很快箭矢穿透后背,那纵马之人只瞬间被扎成了刺猬,随着伤重,那人终于从马背上跌落。而马儿则驰向远方。
她循声朝那被箭矢刺翻在地之人望去,却见得那人赫然是赵衍桢。
在看清楚那张脸容之后,她便也被瞬间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