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并未立即作答。
而是又提起酒壶,给袁绍满上一杯,接着才欣然言道。
“首先,便是叔父您得承认魏郡的归属权,这并不算我开出的条件,但只有承认这点,咱们才能继续往下谈。”
袁绍面色未变。
尽管他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冀州,但眼下魏郡已经被曹昂所掌控,他就是再怎么据理力争,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儿把这块地要回来。
况且魏郡本来就是韩馥给曹昂的,和他袁绍没什么关系,他还能说出不承认的话?
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算是给接下来的谈判开个好头。
“好,此便依你所言!”
听到袁绍点头答应。
曹昂轻声笑了笑,但很快将笑容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正经的抛出了,真正要和袁绍谈的条件。
“除此之外,我要清河国!”
原本袁绍还在想着,如果曹昂提出的条件不是那么过分,哪怕稍微有点出格,他都能忍则忍了。
毕竟先把大事办成。
然而在曹昂这番话音刚落。
袁绍就勃然色变。
断然摆手,斩钉截铁的否决道:“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冀州一共九郡,如今你已得魏郡,又想要清河国。”
“九去其二,即便我做了冀州牧,到头来还能落下什么?”
“更何况冀州西北部的常山国和中山国,还有黑山军在肆虐,河间国一带依旧是公孙瓒的地盘。”
“这么算下去,到最后我所拥有的郡县,可能还没你名下的多,那究竟是我当了冀州牧,还是白白成全了你?”
袁绍眉头紧皱。
一副毫无商量的模样。
对于曹昂的狮子大开口,表现的相当不满意,若非还想着和曹昂讨价还价,恐怕现在就已将曹昂请出去了。
然而面对袁绍如此态度。
曹昂却浑然不在意。
只是向袁绍描绘道:“叔父此言差矣,您现在只拥有渤海郡一郡之地,倘若没有我相助的话,敢问您有几成胜算,能够战胜公孙瓒得到冀州全境?”
“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与其未日后谋划的多,不如现在先将冀州抓在手里再说。”
“更何况侄儿乃信义之辈,说了帮您得到冀州,就绝不会食言,您所得到的,将会比付出的多无数倍!”
即便袁绍很不愿意承认。
他也不得不在心中,认定曹昂说的话没错。
因此即便先前百般不愿。
如今也稍稍冷静了下来。
尤其是曹昂最后一句话,听起来似乎是意有所指。
这让袁绍在挑了挑眉头之后,不由追问道:“好一个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只是你打算怎么帮我?”
曹昂豁然站起身来。
快步走到营帐中悬挂着的那幅地图旁,而后先是指了指冀州南部的兖州。
“如果叔父您答应的话,那我会即刻派人去往昌邑县,请我父亲派出麾下大将,率兵北上,一并协助您!”
听到曹昂愿意让曹操也加入这场冀州混战之中,袁绍的神情稍微变了变。
情绪较为复杂。
但总的来说是喜大于忧。
如今兖州已经彻底归为曹家掌控,和陷入纷乱之中的冀州不同,兖州当下可是一番太平。
进入漫长休养生息状态中的曹操,能够调动的兵马,起码在两万人以上,这绝对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
如果再加上自己与曹昂的兵马,三方合计起来,有着将近八万大军。
这公孙瓒拿头和自己打?
而在看见袁绍面上的表情变化后,曹昂知道,这老小子多少有些动心了。
当即趁热打铁。
继续对袁绍鼓动道:“诚如叔父所言,冀州九郡将去其二,但宁大可不必将眼界仅仅局限于冀州之中。”
“咱们合并之后,实力倍增,击破公孙瓒,想来只在旦夕之间。”
“那为何不能更进一步,将公孙瓒赶出河间国,甚至反攻他在幽州的根基呢?”
“如果算上他在幽州的地盘,那叔父您不仅不亏,反倒大赚,那可是北境盛产战马之地啊!”
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给别人画饼。
这是曹昂一贯擅长的招式了。
可偏偏他一路走下来,所遇上的诸多势力之主,都很吃这一套。
盖因这个饼画的太大了,而且饼的形状,香味都告诉你了,听起来就有很大实现的可能性。
那谁又能免受诱惑呢?
袁绍也绝不例外。
在听见“反攻幽州”这几个字的那一刹那,袁绍的眼中便不由的爆射出一阵精茫,眼眸更是剧烈的闪动了几下。
“子脩此言可是当真,你果真愿意配合我,北上拿下幽州?”
曹昂毫不迟疑的重重点头。
用力的拍着胸膛,斩钉截铁的言道:“叔父,您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信义无双,得了一枚钱,就办一枚钱的事儿,绝不会差了分毫!”
袁绍闻言,倒是点了点头。
他只当曹昂刚才说的是放屁。
什么信义无双,那都是演给外人看的,他现在和曹昂打了这么多交道,这小子是个什么成色,他能看不出来?
唯利是图,不见好处不松口。
但这样的人有一点好。
那就是满足了他的胃口之后,他也会认认真真的帮你办事儿。
收了钱就办事,这样的人往往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但绝口不提出手相助的人,要令人看起来顺眼的多。
到了现在这个阶段。
袁绍其实基本已经被说动了。
反正现在清河国不在他手里,直接许给曹昂又怎样?
拿到手的好处才是自己的!
如果能够借助曹家的力量,击败公孙瓒,夺得整个冀州,从而一跃成为北方的雄主之一。
再进一步倒逼幽州,把公孙瓒彻底剿灭,拥有了他幽州的地盘之后。
自己将瞬间升格成为整个北方的霸主,如果能依照这样的发展路线,那即便以曹家现在所拥有的实力,也万万不敢与自己掰手腕。
彼时自然不用担心曹家反水。
当然。
为保守起见。
袁绍还是多问了一句。
“子脩,恕我直言,如果我不答应的话,那你是会选择作壁上观,还是转头去和韩馥搅和在一起,将我和公孙瓒赶出冀州?”
乍然间听到如此询问。
曹昂先是愣了一下。
接着对袁绍开怀的笑了笑,看起来阳光开朗,但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令袁少有些不寒而栗。
“韩文节何德何能,就凭他那点微木本事,即便我与他合兵一处,也断然做不到将您和公孙伯圭驱出冀州的。”
“所以如果您今日否决了此事,那侄儿多半是会先退出南宫县的谈判,待到您和公孙将军两败俱伤之后,我再出来收拾烂摊子。”
“又或者掉头去和公孙将军合作,把开给您的条件,原样不动的开给他,想必他应该会深思熟虑一番的。”
“反正您和公孙伯圭之间,已然不可调停,两虎相争,唯余一胜,侄儿就是怎么样做选择,都来的方便!”
轻描淡写的阐述了反面计划。
这令袁绍不由心中一凛。
这小子是在威胁自己啊!
目的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够答应这个条件,又或者答应条件之后不要反悔。
不论是先退出冀州乱局作壁上观,还是跑去和自己的对头公孙瓒合作。
这对袁绍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
所以事情进展至如此地步。
袁绍可以说是已经没得选了。
故而思虑再三后。
袁绍便用手在桌案上轻轻的拍了一下,果决干脆的说道。
“好!便是给你清河国又怎么样,只是有一点,在我担任冀州牧之前,清和国相的官职都不会予以任命!”
双方互相加了几道保险之后。
谈判至此,基本宣告成功。
而韩馥和公孙瓒二人,如今却依旧被蒙在鼓里,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到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之后。
曹昂悄然离开了袁绍的大营。
只不过在率众返回驻地的路上,曹昂望着悬挂于天际的一轮明月,感受着播撒在身上的清冷月光。
面上不由露出几分笑容。
袁本初啊袁本初,殊不知你也是我掌中操纵的一枚棋子啊!
没错!
曹昂今日跑来和袁绍谈判,并且提出了一个要清河国的一个条件,实际上全部都是幌子。
他压根就没打算让袁绍当冀州牧!
这么做,只是为了松懈袁绍心中的防备,让他以为自己还是唯利是图之人,从而不会第一时间集火自己。
摆出这样一幅,只为好处而行动的面貌后,袁绍自认为稳住了曹昂,得到了曹家的助力。
就会选择集中全部力量,专心致志的对付公孙瓒。
从另一种层面上来说,在曹昂的操纵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令袁绍和公孙瓒,继续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上好之法呢?
当然。
必要的时候,曹昂会出手的。
如果袁绍在和公孙瓒的争斗中落了下风,他肯定是要出兵相助,灭一灭那位白马将军的势头的。
让两方保持均势。
且互相不断削弱。
他才能左右逢源,从中渔利,等到这几方都被他削的不成样子了,他便可顺水推舟的将冀州揽入怀中。
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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