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抓人!”
宗顺帝手指抖得厉害,若是端着一盏茶,茶汤必会洒得一干二净。
汇报之人想问抓谁。公主?还是那个面首?
可是探子一直监视着,公主府一直没有任何人进出。
宗顺帝狠厉地道:“去县主府抓——咳咳咳咳”
尾音拖得太长,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似乎都要将心肺扯出来一般。
常侍连忙将宗顺帝扶起来,替他顺气。
宗顺帝涨红着脸喘息。好一阵,才想清楚写这几个字的人,最有可能是逃跑已久的周挺家眷。
太后宫中所有殉葬宫人的家眷都杀了,唯独周挺!
果然,人心不可轻信。
在伏栖阁偏殿里,周挺卑躬屈膝地要为自己肝脑涂地,转身就把家人给弄走了。
一个当肉痰盂的阉人,竟有如此心机,伏诛几个月了,还留下人背刺自己。
斩草不除根,留下如此祸患。
宗顺帝随即想到另外一个人,抓住常侍道:“召高占祥来见朕。”
崔礼礼辞别公主,回到家中。
傅家主母王氏来了,正在花厅与傅氏说话,身边仍旧坐着三姑娘。
傅氏坐在那里随意应付着,见女儿回来了,双眼立刻有了神采。
崔礼礼行了礼,便要回屋。
王氏站起来拦住她,拉着她的手,看了又看,唇角的皱纹一拐,笑道:“礼礼当真是个好的,模样好,品性也好。不枉你爹娘悉心栽培。”
崔礼礼笑道:“祖母说得是。”
“你娘也是我膝下最懂事的一个女儿,从小就知书达理,家中庶务,她学的最快,如今正头娘子她也做得最好。”
傅氏眉头微蹙:“母亲谬赞了。”
“可不是谬赞,咱们傅家男儿有出息的不少,如今姑娘里,礼礼是最有出息的。得了圣人封的牌子,又要参加春日宴,还要著书立传。”
崔礼礼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外祖母慢坐,我先回屋收拾一下。”
“那些东西让下人收拾便是了。”王氏又来抓她的手,“你来,外祖母要跟你说说体己话。”
三姑娘在这里,哪有什么体己话,必然是看着三姑娘要嫁人了,嫁人之前最好提一提身份,将来嫁到夫家,说话也有底气。
说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左不过是要自己带着三姑娘进宫参加春日宴,又或者著书立传时,要提她家三姑娘一句。
只是这次春日宴,自己要做大事,三姑娘去不得。
崔礼礼明白王氏的意图,但也只得坐下来,端着茶碗堵了她的话:“外祖母,三妹妹的婚事定了,就在家好好备嫁。春日宴我没法带她去。”
话还没出口,就被人堵回来,王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出息了,就应该扶持祖家,你爹又没有爹娘,我跟你外祖是你们唯一的祖家,互相扶持,方才走得长远。”
“外祖母可识字?”崔礼礼放下茶盏,唇畔泛起一朵微笑,“圣人赐的可是‘独善其身’牌。不是‘兼济傅家’牌。”
“你!”王氏气得站起来。
三姑娘幽幽地看着崔礼礼,轻轻拽拽王氏的衣裳:“祖母,咱们走吧。”
“三姑娘——”崔礼礼站起身来,“祖家的光再亮,照到身上也不长久,更何况我跟你还隔着好几层。”
三姑娘抿着唇偏过头去。
从小就在祖母的光照下长大,家中安排的,自然是为她好的。一族同辉,是从小学到大的思想。
她听不懂崔礼礼这句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