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崔礼礼不明所以。
她缓缓打开自己带来的锦盒:“韦大人,早该送您的马鞍子,您一直未收。上面刻着您的字,还请笑纳。”
韦不琛记得这个。
去岁中秋,他刚刚升任副指挥使,她去点珍阁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买了这个马鞍。
那时,陆铮和她还不曾有过什么。
那时,自己在她心里应该是有一些位置的吧?
可也是那时,他承认是自己将她庚字送给县主,说了好些难听的话,硬生生地将她推了出去。
她原本准备用其他法子与傅郢交换陆铮出海之机的,可她后来显然是生气了,竟傅家三姑娘与自己议亲的事应了下来,还将三姑娘的画像递到自己面前。
转眼半年过去,再看见这马鞍子,竟有了物是人非的意味。
韦不琛按住盒子,许久,才说了两个字:“多谢。”
崔礼礼又追问:“为何不能去春猎?”
“你不适合去。”他没有资格,又给不出理由。
“春猎会发生什么事?”她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总之,你不要去。”他看向她,言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我会让曹斌来守着你。”
就像上次在定县马场一样。
曹斌足以护她周全。
崔礼礼倏地站起来,将桌上那一盏白瓷晃得叮当作响。
“你总要说个理由。”
“不能说。”
不是没有,只是不能说。
定然是有大事。
崔礼礼退了一小步。
左丘宴说了,陆铮会去。
她又退了一步,镇定心神:“多谢韦指挥使的忠告。”
韦不琛听出来了,她在疏远的时候,才会称呼官职。
见她转身要走,他立刻站了起来:“朋友——”
崔礼礼转过头看他:“什么?”
他说:“我是以朋友的名义,劝你不要去。”
声音里有几分克制,几分无奈,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痛苦。
崔礼礼福了福:“多谢朋友相劝。”
桌上的茶气氤氲,茶还未凉,她就要走。
韦不琛一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拽回来,拉入怀中,死死箍着。
月白的衣裳满是雨水,冷冷的,贴在崔礼礼的脸上。她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韦不琛满心苦涩,却又意外地觉得满足:“崔礼礼,他能护自己周全。”
这个“他”,韦不琛说得艰难。
怀里的人淡淡地道:“记得定县马场吗?”
他怎会不记得?
她被人抓住咽喉,举在半空,他在火光中看到那一幕,竟觉得自己也要窒息一般,拼了命地冲出去,用最后一丝力气斩断了那只手。
崔礼礼却说道:“韦大人也是让曹斌守着我。可若没有我,韦大人是今天的韦大人吗?”
韦不琛的身子一僵。
崔礼礼缓缓推开他,抬起头,眼眸清冷又透彻:“春猎,你要杀圣人。”
韦不琛如被千钧雷霆劈了一般,震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站得很近,他却觉得很远。良久,他才艰难地说道:“不是。”
不是他要杀。
是燕王。
毕竟圣人下了一大盘棋,巧妙地将燕王和许家连在了一起,又是查底耶散,又是查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