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铃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她说起盛长凝,尖酸刻薄,和家里那些下人婆子折磨人时候的嘴角没有两样。
盛万和是富家少爷,从小见惯了这种嘴脸,如今却出现在自己女儿脸上,盛万和只觉得盛长铃丑陋不堪,失了千金小姐的气度。
“把衣服放进去!”
盛万和忍着气吩咐女儿,盛长铃气的跺了跺脚,口无遮拦,“爸爸,您和妈妈吵了这些日子的架,您可有想过给妈妈买些什么弥补她?”
“现在却给一个不知所谓不要脸的侄女买东西,简直丢脸!”
“要是妈妈知道你给四妹妹买东西,还不知怎么伤心!”
“您还要给我买一模一样的衣服,岂不是说我和四妹妹一样不知廉耻只知道勾引男人,我才不要!!”
“这衣服,四妹妹想要就拿去,我不稀罕!!”
盛长铃三两下把衣服揉成一团,丢进礼品袋里,还给盛万和,转身就走。
气的盛万和在原地脸色阴郁,抖个不停。
他唯一的女儿,居然被教养成如此粗鄙,如此不堪入目的样子,杨氏这个盛家主母,难辞其咎!!
吃罢了晚饭,盛万和差人把盛长凝叫到了书房里。
那件连衣裙,盛万和已经叫人叠好熨平,重新放回礼品袋里。
盛长凝进了书房,丫头正伺候着盛万和写文件。
见是盛长凝来了,盛万和搁下手中的笔笑道,“叫你来不为别的,有东西给你。”
盛长凝接了礼品袋,打开来,看见了里面的裙子。
“这是?”
盛长凝惊讶不已,盛万和笑道,“瞧你整日在家都穿那些个老式的裙褂,外面的太太小姐们早就换了洋装旗袍。”
“我今天去百货商店视察柜台的事,看见这裙子好看,就顺手买了下来给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盛长凝听说这裙子是买给自己的,惊喜的不知要哭还是要笑。
她摸着顺滑柔软的面料胆小道,“可是这裙子一定很贵吧,侄女怎么能让大伯破费。”
盛万和挥了挥手,道,“你是盛家四小姐,穿件贵一些的裙子,也是我盛家的脸面。”
“从前,从前你爹不管事,最近他又病着,我这做大伯的,就应该代替你爹照顾你。”
“你把裙子拿回去穿,要是喜欢,以后大伯给你买!”
盛长凝欢欢喜喜的应下,口中说着“一定不辜负大伯对自己的好”。
盛万和听着这话心里舒坦,便随意道,“也不知这金陵大饭店的开业晚宴什么时候举行,我好找个机会和郭家谈一谈柜台的事。”
说到这,盛万和面色不虞,“总是你爹,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事,要不是他惹出祸事,这晚宴早举行了。”
盛长凝听出盛万和的话外音,害羞道,“大伯说笑了,这事和我爹没关系。”
盛万和瞅一眼侄女,打趣道,“你就别跟大伯打哑谜了,要不是你受伤,少帅是绝对不会让郭家延期的!”
说到这儿,盛万和叹口气,“阿凝,你虽然比阿玲小,可你比她懂事的多。你别管外头怎么说,只有把利益抓在手里,才是最踏实的。”
盛长凝似懂非懂,“大伯我知道了,我会按照大伯说的做的。”
盛万和便满意,“那回头你见了少帅问一问这晚宴的事,我也好提早准备。”
二人又说了几句,盛长凝见盛万和兴致高,问道,“大伯,大伯母的身体,最近怎么样了?”
盛长凝忽然提起杨氏,盛万和脸色微落,盛长凝小心看着盛万和的脸色道,“大伯,做侄女的不该说这话,可是祖母一向教导我们,家和万事兴。”
“大伯母最是慈爱的,大伯母最近一直病着,心情必定不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您不要在意。”
“我知道大伯母爱吃至圣斋的素馅儿点心,您要是买来一盒给大伯母吃,大伯母一定会很开心的。”
盛万和听见至圣斋三个字,怔了一下。
“至圣斋的点心啊……”
这名字好久远,好像有那么一个人,因为他买过,也爱吃起来。
盛长凝当做没看见盛万和的表情,一脸憧憬,“我听我姐姐说起过,我娘最爱吃至圣斋的玫瑰白糖伦敦糕,”
“听说要用浸泡过3小时以上的大米面磨成米浆,压成千粉。”
“伦教镇特有的清泉水加砂糖在锅内煮沸,徐徐冲入米粉内,待冷却加入“糕种”再放置七八个小时,待米浆发酵即成。”
盛长凝越说越有滋味,“我母亲没了的时候,我还太小,记不住这些,都是我姐姐告诉我的。说这做好的伦教糕成品,晶莹洁白,软滑爽润,光洁如镜,糕身横竖相间小水泡似的孔眼均匀有序,糕体富有韧性,弯折时不见折纹,好吃又好看。”
“可惜我一直没有品尝过。”
盛万和抬起眼睛看盛长凝,小姑娘大约是想母亲了,眼眸里的哀伤藏都藏不住。
这些年,盛家三奶奶是盛家的忌讳,从不许人提起。
他还记得盛长凝小的时候因为老是想母亲,被毒打过很多次。
可是她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母亲。
盛万和不自觉怜悯她,道,“也罢,那我明日买了来,你和你大伯母一起吃。”
盛长凝本来还哀伤的眸子,一下亮晶晶起来,“真的吗,谢谢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