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叔浅啜微酸的醇酒时,轻声嘀咕:“我们是借了林同志的光,让鄂伦春族的朋友如此破费。”
“明天我们离开的时候,把之前采的好草药留下一些吧。”
“好主意。我还有半罐大酱,也给鄂伦春朋友们留下来。”
琪娜哈凑到林雪君座位边,悄悄敬了她一杯酒。
“请你们来我们的乌力楞,是我做的最好的事。”琪娜哈轻轻拥抱林雪君。
吃过大补的熊宴,乌力楞里的妇女最先走到篝火边的空地上,跳舞以欢庆马匹们恢复健康。
随着女人们的号子,越来越多人加入。渐渐的,几乎所有族人都围着篝火跳起舞。
他们在跳自己的生活,打野猪、与熊搏斗……最多的就是原始而简单的采集和捕猎。
一些客人也不禁走进他们,与他们一同舞蹈。
林雪君笑着饮一口马奶酒,大步跨到正跳得兴起的琪娜哈身边,弓腰曲腿摆臂,完美地融入野猪舞中。
火焰熊熊,夜晚也有虫鸣鸟叫不停演奏,阴森恐怖的夜,被热情的人类点缀得红火喜庆。
林雪君跺足蹦跳,闭目像野猪一样憨态可掬地摇摆身体。抬头睁眼时,面前的火焰中似有赤练龙蛇在奔腾翻卷,轻甩发辫,她再次静默地为乌力楞里的鄂伦春人们许愿——
希望健康和快乐,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
曾经森林中的马和驯鹿生传染病,人们只能靠放弃生病的牲畜让它们自生自灭,带走健康的那部分,才能保全一些火种。
断尾有多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现如今,不需要迁徙,他们的马群都被治好了,不用放弃任何一匹。
新生活里没有是否断尾的痛苦抉择,只有饱腹微醺的舞蹈。
直到舞累了,人们才会停下来。
躺在星空下的每个人都心满意足,年轻人和孩子们围坐在一堆,继续他们下午时天马行空的闲聊。
曾经的护林员青年已在森林里与鄂伦春族妻子的家人们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现在已成了位两鬓斑白的中年人。
他的孩子们却正青春,每年都会跟着父亲一起种树。
当林雪君问起当客人离开后他们做什么时,老护林员12岁的女儿乌娜立即回答是种树。
生活在草原上的人在种草,生活在森林中的人在种树。
林雪君摸摸乌娜的手,笑着请她也帮自己种一棵。
“没问题,以后我每年都帮你种一棵。今年帮你种桦树,明年帮你种松树。”乌娜笑着承诺。
“我们种了这些树,你们就不会砍老树了。”坐在另一边的孩子忽然开口。
乌娜脸上浮现出难过的表情,忍不住转头问林雪君:“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砍树呢?”
林雪君没想到自己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转头与同样来自公社的年轻人对视过,沉吟几许才道:
“因为我们的国家很大,人很多,有的地方没有这样的树,可是他们也要住房子。国家要养育这么多人,只好来有树的地方砍树。
“就像种粮食的人会把他们的粮食分给我们吃,养蚕的人会把他们做的衣裳分给我们穿。”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乌娜最先开口。她虽然年纪小,身上那股爽快劲儿却并不逊色年长的琪娜哈,她一拍大腿,笑着道:
“那你们砍吧,我多种几棵就好了。”
生活在森林中的人就是这样的淳朴可爱,第二天清晨从琪娜哈家的撮罗子里睁开眼时,林雪君悄悄藏了一袋盐在毯子
……
分别时,这几天一直跟着阿木古楞画画的、曾跟林雪君玩嘎啦哈(羊拐骨玩具)玩到痛哭的小男孩安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在常跟阿木哥哥一起坐着的树根上,哭到打嗝。
送别归来的琪娜哈红着眼睛坐在安巴身边,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起抹眼泪。
哭够了,她低头瞄见安巴手里的小木板。早上出发前,她瞧见阿木古楞一直坐在这里捧着这个小木板埋头画画。
伸手从安巴手里捏过那块被磨得很平整的木板,翻转过来,另一面的木纹上,用红色、黄色和蓝色的颜料,画了一道彩虹。
…
下午琪娜哈的母亲收拾他们的撮罗子时,找到了林雪君留下的物资。
在这个由7个仙人柱组成的乌力楞,有了他们第一个手电筒。
在黢黑黢黑的夜里,仍可以照到很远距离的先进电器!
……
3天后,林雪君在返程路上扎临时营盘时,从自己的包裹中,摸到了一包漂亮的猴头菇,和一根用皮子仔细包裹的粗人参。
王老汉说,他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几十年,从没见过这么好的人参。
林雪君不知道这是被谁塞进包裹里的,或许是琪娜哈,或许是桦树族长……
立在林木环绕的夏末森林中,她轻轻将人参抱在怀里,仿佛感受到从最珍贵的植物中传递过来的温情脉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