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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夜中竹林 为兄操碎一颗心(2 / 2)

傅惊尘捂住她嘴,皱眉:“不吉利的话少说。”

花又青把他手扯下:“都修道了干嘛还在乎这个——好吧,别这么看我,我换一个——有个人想要袖中剑,却没有得到,然后他突然死掉了,魂魄的执念也只会纠缠在袖里剑之上,而不是去骚扰卖糖葫芦的。”

傅惊尘说:“青青认为这段执念会是什么?”

“红事代表姻缘,白事意为死亡,当姻缘和死亡凑在一起,你能想到什么?”

傅惊尘答:“采补至死?”

花又青:“……你可不可以用常人的思维来想这件事!”

她震惊:“普通人哪里会有采补的啊!”

傅惊尘微笑看她这副模样,眼睛微弯,终于有了丝桃花眼的神韵,不再那般孤冷:“为兄孤陋寡闻,青青能不能告诉我,你想的是什么?”

“冥婚,”花又青不可思议,“死人,成婚,这不明摆着是冥婚吗?!你怎么会想到其他呢?”

傅惊尘夸赞:“我们青青真是博学多才,愚兄受教。”

得到夸奖后,花又青得意极了,若有尾巴,此刻定能翘到天上去:“在村口的牌坊上,你还记得刻着什么吗?”

傅惊尘略一思考:“高世年妻,万氏?”

花又青说:“村长就姓高,应该和这个高世年有些联系。”

傅惊尘不动声色:“你从何处得知?”

“很简单呀,”花又青说,“我们不是住在他出嫁女儿的房间里吗?我看到房间里有书,扉页就是村长的名字,高长庆。”

傅惊尘略略一顿:“德懋世泽长恭俭。”

花又青吃惊:“你在念什么咒?”

“高家辈分的用字,”傅惊尘耐心解释,“世间人都有族谱,相同姓氏者如此多,各地都有分支,每个分支为明确自己祖先和归属地,皆会由家族耆老商议,制定一套字,后代子孙取名,中间都要契合这个字辈。一来便于认祖归宗,二来可以确定与同宗族子弟的关系和称谓。”

花又青若有所思:“那你是惊字辈?我岂不是要叫傅惊青?”

提到此事,傅惊尘笑了,看小妹的目光柔和许多:“我们父母曾闯荡江湖,不肯遵循礼法,他们皆是背家出走之人,绝不会用这套方式取名。”

说这话时,花又青觉他脸上有久违的人气。

两人离得很近,寂静空荡的冷夜,只有他二人彼此温暖,互为对方的后盾。

他是热的。

活生生的,有喜怒哀乐,亦会怀念母亲、照顾幼妹的一个人。

不是什么从头坏到尾的、刻板、混乱的邪魔。

她恍惚了。

就像在这一刻,傅惊尘并非那辛苦进入玄鸮门、历练五年后被人恭敬称作“大师兄”的傅惊尘,也不是日后无恶不作、任意屠峰的大魔头。

此时此刻,此言此语,他不过是个好不容易同妹妹重逢的寻常兄长。

“我曾听他们提起过,孩子无论男女,取名都要遵循五行互补,你诞生之日,侧算过命数,命中缺水,大名之中,必定要同水有关,”提到这里,傅惊尘静默半晌,又说,“但父母已经不在了。”

他很平静地阐述了这些,花又青却心中一紧。

傅惊尘不知,她知晓。

真正的傅青青的确命中缺水,尚未拥有大名,便早早丧身于熊熊火焰之中。

她不过是为救师姐、冒牌顶替的冒牌货,是一个为了取得信任的“假青青”。

此青非彼青。

傅惊尘不会知道,他现在偏爱的妹妹,其实是未来的仇敌。

她享受着傅惊尘因“血缘”的偏爱和照顾,还有这……

花又青急促地喘一口气,忽然觉得心口窝闷闷地痛,不住地发堵,像被人施了咒法,从胸口慢慢地变成一块儿坚硬的石头。

是愧疚么?还是羞惭?

她骗了傅惊尘,窃取了对方对幼妹的关爱,还——

可这是幻境,是假的,一切皆为虚妄。

不过是水月镜做依托,蜃气为影,幻化出的一场须臾梦境,梦醒黄粱犹未熟。

等从幻境中脱离,她要把这些情报汇聚给师兄姐们,要一同去救出大师姐。

幻境之外,现实之中,四师兄还在等着她誊抄小说,三师姐等着她试尝馒头,还要问问二师兄,有没有帮她补好破了的小枕头——

现实中的傅惊尘大约也会在某处继续杀人,然后于某一日看到她,抓走她,囚禁她,强迫她交,合采,补。

莫在幻境中寻找真情。

那幻境中的傅惊尘,是否也和现实不同?

幻境中的他,或许可以不会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或许还有更好的出路,更广阔的天地。

——她欺骗在先,那么,在幻境一日,她就要履行妹妹这个职责一时。

要好好地保守着这个秘密,即然傅惊尘将她视作妹妹,那么,她便成为真正的傅青青。

花又青闭上眼睛,她轻轻喘一口气,垂下头,不再提父母之事,若无其事地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村长的族谱是按照这个排的?”

“喔,”傅惊尘平静取出两个小册子,“半夜无心睡眠,观月色尚好,欣然起身散步,不慎自祠堂中捡来此物。”

花又青:“……不要把偷窃说得这么优雅啊!!!”

傅惊尘忍俊不禁,摊开那个小册子,指给花又青看族谱:“瞧这里,青青,’高世年’,是村长的爷爷最小的弟弟,十六岁早亡。”

花又青看高世年身后的妻子名字和生卒年,愣住:“他十六岁就死了,还有妻子?他结婚这么早吗?”

傅惊尘又拿出第二本册子:“这本是家族中记载的村史,高世年病死后,孤零零一个坟墓,家人为他娶了同岁的万氏为妻。此后四十年,万氏一直住在村中,直到自然老死。一生守贞,故而为她修建贞节牌坊。”

花又青油然一阵寒意:“高家人让她一辈子守寡,在她死后又享受着贞节牌坊带来的免赋税和金钱,却无人记住她的名字,就连牌坊上也要刻上她丈夫的名字,而不是她——万氏,这是在吃人。”

傅惊尘收起册子,说:“青青,你先前的推测不无道理,她嫁给一个死人,亦是冥婚。”

花又青沉默半晌,问傅惊尘:“难道这就是她的执念?”

“或许,”傅惊尘说,“当务之急,我们还是需寻找到冯昭昭的下落。你猜测很对,若是万氏执念,那我们还是要去她坟墓前一探究竟。”

花又青点头,她起身,想要悄悄开异眼去探知高家人的祖坟。

尚未开异眼,傅惊尘抬手,指尖轻轻点在她眉心小红痣处,微弱气体一阻,她刚打开的异眼又就此关闭。

身体狠狠一颤,花又青愣愣望傅惊尘,一时间竟不敢开口问询。

他在阻止她开异眼——是知道了她身怀异眼?竟是何时知晓的?

傅惊尘垂眼看她:“莫在这些琐事上消耗精气,此山幽冷,会损伤你清灵之气。”

摘下她头顶上的枯萎竹叶,他平静:“若是为难,不必同我讲。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有秘密很正常,无需事事同兄长坦白——要懂得自保,明白否?”

花又青沉默好久,小声说:“我只是想知道高家人的祖坟在哪里。”

“我知,”傅惊尘说,“我们曾经路过。”

花又青惊诧:“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傅惊尘慢悠悠,“因为你当时在吃长阳师弟送你的包子,还在同卓木聊天说地,和王不留谈笑风生,或许心里还在想着玄鸮门剑修的那名张师兄——”

花又青:“……”

“没心肝的东西,”傅惊尘轻叹,“只有为兄操碎了心。”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