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昱带着白宸安轻车熟路直奔太行山。御剑虽快,秦昱站在后面扶着他的肩膀,但这公子的剑不稳,平日向来走在平地的白宸安晕剑了。到的时候已经将近日落。
白宸安无力质疑,反而被人家说起:“宸安哥,你好厉害啊,第一次乘剑居然不害怕!”
“……”
太行山脚,先是一座城镇,石街石院石楼,名大阳城。商贾旅客去除大半,剩下的本地人反倒只占少数,其中隐隐还有几只几近透明的鬼怪飘荡。街道熙攘繁华,过客往来。只消走在街道,远远就能看见群峰轮廓。镇的最中央有一座高阁,拔地通天,用来供旅人观景。
白宸安正仰望那座高阁,秦昱就走到他身旁来。
“宸安哥,得罪了!”话音刚落,白宸安已经腾空而起,竟是被比他小两岁的秦昱搂着腰,一路轻功跃至阁顶。
白宸安:“……”想吐。
脚落下来后,宏伟的山岭伴着万丈霞光突兀的闯进视野,白宸安一眼便将太行收入眼帘,满目璀璨。
“步随景移,百里画廊,人间仙境。”说的正是太行山。
自西向东望去,黄土飞布的高原,到满目苍翠的群山,再到广袤无垠的平原,地势起伏变化,造化之神奇。
细看太行山,余晖之下,只见山脉叠嶂,群峰巍峨,怪石嶙峋,遍山葱茏,气魄雄浑。川谷深幽,雄关遍布,太行八陉,商旅通衢。
这般大气磅礴之景,白宸安看得如痴如醉,眼睛都挪不开。
“怎样?我没骗你吧。”秦昱自得道,“太行山我常来,这的风景是百看不厌的。”
白宸安转头看他,眼里满是期待,“我可以进去吗?”
秦昱笑道:“当然了,不过宸安哥,赶了这一路,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吧,歇息一晚再去。”
白宸安不禁被他的贴心动容。
秦昱笑了笑。
他自小热爱观山逛水,一腔的壮阔在踏入天地时得以释放。虽家族反对不赞同这在他们看来是纨绔才做的行径,可也对他无可奈何,待他学有所成后,秦家便再也拴不住他了。北方多少被他走遍了,于是尝试南下,还未走多远,便在那个小村子里遇到了白宸安,于是又回到了他熟悉的地方。
秦昱不禁想尽一番地主之谊,总想要带白宸安看一看北方盛景。
二人路过集市时,秦昱顺手给他买了个斗笠。
“太行山里清晨雾多,明早戴着这个会好一些。”
白宸安再次讶于他的细心。
秦昱确实是常来,大阳城里有不少认识他的。
“阿昱,怎的又来太行了?”
“秦小子,可是忘带什么东西回家?”
其中还有些方言夹杂其中:
“闹甚得来?这后生不赖——”
“哟,阿昱,撇上会儿啊!”
秦昱听习惯了,随口应了一声。
这时一个铁匠停下手中的活,大笑着跟他打招呼,不知说了句什么,秦昱突然也哈哈笑了起来。
“待见待见!”
白宸安听得一愣一愣的,扭头看向秦昱,清凉的眸子里满是解惑的请求。
秦昱笑意不减,只道:“开玩笑呢,说你好看。”
“‘待见’是好看的意思么?”
秦昱笑得更肆意了,“是啊。”
“……”显然不是。
宸安无奈,多少也猜到了。但不自觉的被这样的氛围感染,也就一起笑了。
“好了好了,我们先去客栈。”
客栈是他常来的那家,掌柜的也是熟面孔,“秦公子,罕见,今儿怎么带了个客人?”
秦昱道:“是朋友,两间上房,送晚膳上来。”
“得嘞,二位随小的来。”
房门口,秦昱探身道:“宸安哥,用完膳后早些休息,明日我们便去。”
白宸安笑道:“好。”
房门被体贴的关上,白宸安心道:秦公子可真是个趣人,起先见他玩心大,呆愣愣的,现在倒是反被年纪较小的他照顾。同他一起走,总是忍不住的开心自在。
思及此,宸安不免又想起易天问。易天问也是有趣的,也不知道分开后他去了哪里,误打误撞带走的小螭又怎么样了呢……
宸安暗道自己多心。他与孟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身为符师也用不着担心安危,反倒是自己没有能力,要担心遇到鬼怪该如何保命。
翌日,天光大亮,太行山万物正醒。
从山脚出发,沿着川谷而上,清泉鸣筝,松涛阵阵,云蒸霞蔚。
偶见深谭瀑布,流泉碧湖。生灵跃梢,灵气充沛,心旷神怡。
云雾缥缈间,白衣公子带着素色斗笠,同玄衣的公子漫步山林,一派风流。
旧书记载太行“青崖如点黛,赤壁若朝霞,树翳文禽,潭泓绿水,景物奇秀,为世所称”。
如今看,确实不假。
行至半山腰,能看见商道赶早,车队慢悠悠的晃着,与周致相融。车夫打着哈欠,挥鞭催促马匹加快速度。商贾坐在马车里,盘算今日的货物收成。
满山宁静里。
蓦然。
秦昱侧身一转,翻身越下山路,冲向河谷里正行的车队。
白宸安虽不解,但未惊叫出声,冷静的望向他跳过去的方向。
秦昱猛地擒住了那道鬼影。
车夫吓得一个激灵,猛的拉住缰绳,打头并驱的两匹马前蹄高高扬起,溅起黄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