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不久后,我母亲便另嫁给了商户宋家,宋父很暴躁,对我和母亲很不好。
母亲便尽力讨好他,讨好他的儿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那宋家儿子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可宋父却想为他谋个官,于是……”
安荷笑得苦涩。
“宋家花了重金,疏通了与容安氏族的关系,却仍是求不得。
直到有一日,宋父兴冲冲的回来,说只要我入了景安王府,这事就成了。
只是有一要求。”
安荷的声音轻了下来,“王爷在府的时候,我要留意王爷的行踪,告诉父亲。”
“是让你监视王爷,谁这么大的胆子。”
沈昭心下一惊。
安荷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更不敢说。
“母亲逼着我,我也只能嫁了。
但我心里是很不愿的,可母亲还在宋府,我只能如此。
王爷不近后宅人尽皆知,但宋家仍逼着我争宠献媚,想让宋窦爬的更高些,仕途更顺些,连母亲也在一直逼我,我实在是不愿,我想离开景安王府。”
沈昭抬头一脸心疼的看着安荷,“所以,昨日你是故意的,那样拙劣的手段王爷定能看透,只有王爷开口让你离府,你才算是解脱,可是,你为何说王爷与太后……”
“呵……”
安荷笑了一声,淡淡道,“我不想离府后再回宋家,王爷以为我疯魔了,所以你看,今日我便能离开王府去京外万安寺修行。”
“姐姐你……”
安荷按下沈昭,笑的从容,“好了,阿昭,今日是我们久别重逢,也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我希望你好,也想告诉你,这王府里的女人个个不是简单的,你往后要面对的不是我昨日那般的伎俩,也不止是你那个蠢妹妹,我希望你不争,安安稳稳的一辈子。”
“我的阿昭啊……”
“我希望你好好的。”
天色渐渐转晴,有光洒进来。
安荷抬头,瞥了眼窗外的天光,又转头伸手轻轻摸了摸沈昭的头,“好了,我要走了。”
沈昭不舍的拉住安荷的手,“姐姐……”
安荷不语,拨开她的手,轻轻的笑着站起身。
她的脊背挺的很直,没有再回头。
沈昭看着安荷的背影,轻声道,“安荷,你也要好好的。”
她想,安荷为何偏偏选在昨日闹这么一出,是想让王爷杀鸡儆猴,让自己往后的日子好过些吧。
这景安王府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权势压人,自己无依无靠,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无间地狱,那便缩在芍药阁这方龟壳中。
想要安稳,想要不争,最重要的便是要离景安王远一些。
沈昭思量着,重重的点了点头。
正替她梳头的金竹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小姐,又是在想什么呢。”
“没事没事。”
沈昭摆了摆手。
她看着镜中金竹给自己梳的发髻,问道,“金竹,今日为何梳的如此正式。”
金竹笑了一声,道,“小姐,您忘了,大婚二日要入宫觐见太后,当然要正式,这是侧妃的发髻。”
“觐见太后?”
沈昭已全然忘了这回事。
听闻容安太后威严,她摸了摸自己憔悴的脸,实在有些发慌。
“那金竹,快给我多扑点香粉,这,这,多抹点面脂。”
她看着镜子,指着自己的双颊,嘟着嘴说道。
似乎一副对自己哪哪不满意的样子。
金竹抿唇,捻了点面脂在沈昭脸上轻点了两下,“小姐,像这样得体便是最好的了。”
侧妃袍加身,沈昭感觉肩头一沉。
她极细微的蹙了下眉,问道,“金竹,这衣服怎么这么重。”
金竹替她打理着衣饰,笑着应道,“您是王府侧妃,食民禄,衣衫重,肩头的责任便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