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人不光杀人,还抢掠,抢不走的就一把火烧掉。
街道上,巷子里,到处都是尸体。
有的甚至被马匹踩踏成了肉泥,血腥气浓重到让人作呕。
黑狗子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
他想起身,左肩传来一阵剧痛。
低头看去,自己上身不着寸缕,只有几道白布从胸口绕过将肩膀的伤口紧紧包裹住。
浓重的药味从伤处传来,黑狗子这才记起来他中了一箭。
接着,他又记起高大夫的惨死,不由得悲从心来,眼眶湿红。
房门推开,吴玉峰褪去护甲,穿着一身布衣,带伤前来探望。
见黑狗子半撑着身体,黑黝黝的双眼看向自己,吴玉峰连忙快步上前,将他扶着躺下。
关于黑狗子的事,吴玉峰在边城待了好几年,也是清楚。
黑狗子的身世无人知晓,许老爹当年是在城外附近村子边捡到他的。
本想当儿子养,将来也顶个重劳力,没曾想这孩子越长大,长相越像北狄人。
乾国跟北狄水火不容,世代仇恨,所以黑狗子就被当做了异类,以及发泄仇恨的对象。
边城里上至老妇,下至幼童,谁都可以唾弃他,欺辱他,打他,骂他。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北狄人这一次闯了进来,黑狗子竟然是杀的最狠最多的那个。
吴玉峰从前只是知道黑狗子的事,打听清楚他没有离开过边城,不是北狄的奸细后就没有再管。
这一次如此近距离面对黑狗子,却是发觉他只不过眼窝深邃了些,鼻梁也比大部分人高挺了一些。
其余地方,跟乾人也并无两样。
一母同胞还各有不同,若说乾人之中定没有如此长相之人,也实在太过武断。
怪只怪黑狗子长在边城这样的地方,每每看到他,就会让人想起北狄人。
这次黑狗子杀北狄人的时候,吴玉峰跟手下的那些士兵都亲眼见到了。
一拳能连人带马砸倒,一杆长枪能轻易举起两个人,又能在马上灵活的腾挪跳转,当真是天生神力。
只是那些亲眼目睹的士兵内心震撼之余,也不免会想到黑狗子不愧是有北狄血统的人。
似乎天生就适合在马背上生活
但不管怎样,当黑狗子被一箭穿透肩膀,受伤昏迷后,这些士兵还是将他救了回来,没有不管。
而吴玉峰也起了爱才之心,如黑狗子这般勇武之人,便上整个乾过军中也是少见。
“黑你醒了?”
吴玉峰想喊黑狗子,又觉得实在难听,可他又不知道黑狗子叫什么。
黑狗子看向吴玉峰,他不认识这个人。
虽然在这里长大,但自从他懂事后,就没有敢认真看过别人。
从来都是低着头,用散乱的长发挡着脸。
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却也是个陌生的地方。
“我叫满仓。”
高大夫说过,满仓是个好名字。
以前他不在乎别人叫他什么,可如今,他却想要人人都叫他满仓。
而不是被人叫做野种,黑狗子,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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