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矜莞尔,微微侧了侧脸,在他的耳旁道:“听闻林长民先生近日就在沪上,回头我找他问问,九牧林氏是不是走丢了个孩子,说不准就是谢七爷你。”
谢悄面露困惑,便听她捏着嗓音学林黛玉那般念道:“早知她来了,我便不来了。”
谢悄的眼中浮出笑意,低声道:“贾宝玉是懂林黛玉心思的,知道她说这话是因为在意,那阿姐你懂吗?”
宋云矜怔了怔,听到谢悄在耳畔低低叹了口气:“阿姐自然是懂的,只是阿姐不肯认。大帅千金两个都要,看来还是因为我的表现不够好。”
这口气分明带着抱怨。
宋云矜无奈道:“余先生可不敢靠得这么近,更不敢像你这么大胆。”
谢悄一喜,正要开口,却被宋云矜先一步推开。
她往后退了两步,贴着椅背道:“我听余先生说他也给你下了帖子,但是你却未出现。”
谢悄心情愉快地扬了扬脸:“他余程风还请不动我,比起晚宴,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可不会告诉宋云矜,其实他已经准备好了要去参加晚宴,只不过被旁的事情耽搁了。
宋云矜扫了一眼他的衣服,他只穿了白衬衫,上头隐约沾染着点点血迹,看来他在进来之前,已经把衣服丢了。
她低声确认:“去杀人?看样子,还杀了不少人。”
“都是该死之人。”谢悄坐到宋云矜身边,眸中的欢喜已被杀意所替代,“谢应民为了巴结日本人,用各种下三滥手段抢了不少无辜妇女,要送到东北去供日本士兵发泄兽欲。”
宋云矜蓦然站起身:“出卖无辜女性,来换取自己的利益,谢应民可真……”
饶是她满腹诗书,却也找不出一个词,来代表谢应民的禽兽之举,以及形容自己此刻的愤怒。
谢悄的神色同样阴沉沉的。
当时他带着手下去拦截时,正听到那群无辜的女子,哭着骂谢应民会得报应。
十几二十岁的年纪,正值芳华,却要被推进火坑。他们柔弱,除了怒骂诅咒,毫无其他办法。
而那些诅咒也只是心中唯一的慰藉罢了。
“报应要等那么久,那时候他们的人生早就已经毁了。”宋云矜的心口沉甸甸地,仿佛被堵住了般。
“我在他们面前结果了谢应民,所有参与者,一个不留。”谢悄道,“所以现在,他们更加相信是自己的祈求被神明听到,送了我这位天将来解救他们。”
宋云矜是见识过谢悄的雷霆手段,也见到过他杀人如麻的狠辣,一身的杀气便是阎王爷都要退避三舍,那些女子却将彼时的他奉为天将,可知他们当时有多么绝望。
思及此,宋云矜又想到另一件重要的事:“你也杀了谢应民?”
“天将都从天而降了,自然要把恶人一个不留。”说到谢应民,他的声音也变得冷漠。
从前他是打算留严春华母子的性命的,自从知道他们勾结日本人迫害同袍后,这个念头便消了。
祖父一辈子为这个国家殚精竭虑,只为了寻求国泰民安之法,他在去世时,更是明令谢家子孙,不可行卖国之举,否则任何一位谢家人,都有权利将之诛杀。
当时,严春华母子就在旁侧。
谢悄成为谢家家主后,他们便连连动作,甚至不惜威胁他的生命。
谢悄将所有权势收回后,本打算念在祖父的份上,将上海的产业留给他们作为安身立命之所。
之所以改变主意,便是听说他们与日本人勾结,而严春华的寿宴上,那封写给日本振发银行总长术野的信,更坚定了他的决心。
在这之后,他又收到无数严春华母子帮着日本人残害国人的勾当,在他心中,他们早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