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凤娇从水门镇一回到家,才放下东西,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眼巴巴候着的弟弟田宏贵便一把拉着她去祠堂开会。
明日要去拜山了,各家集资几何,定何种贡品?数量多少?何人打头开路?何人负责挑担?何人负责除草,平整加固坟山?又何人去何处坟山祭拜?何人留下祠堂负责煮吃,待拜山众人归来一起吃饭兼善后等等等。
虽往年也有定式,却不可因循守旧,还是得大家都聚到一起开会商讨商讨。
因为众人聚在一起办事,总不能事事都办得让人人都满意,上一回总有这样那样的怨言流出,总有谁谁不服,那这回就来商讨,讨论出一个照顾到大部分人情绪,采纳大部分人意见,征得大家同意一一不同意也提不出更好的、可供实行的意见,只能服从多数人的章程来。
不管过后实行情况如何,是否执行不到位,又产生了新的不满,总而言之,执行之初,是经大部分人同意的,这样就能进行下去了。
至于又产生的新问题?
下回再议吧。
饥肠辘辘熬到晚上八九点,总算议论完了,众人散场,田凤娇回到家,还得一边吃迟来的晚饭,一边转述祠堂开会的状况。
末了,时间不早了,得赶紧睡觉,明天还得爬山涉水去拜山,她已分到了扛锄上山清草的工作。
临睡前,想到枕头下压着的张灵悦给的工钱,困意已浓的她,想还是拜山回来再跟父母说吧。
主要是这不仅是工钱,还关乎张灵悦建议她学做酸料摆摊的事,三两句话,跟父母解释不清。
田凤娟是重阳当天回到家的,厂里到今天才放假,她一个名为学徒,实为丫鬟的,老板兼师傅在厂里一天,就得给他们家煮一天的饭,洗一天的衣服,伺候他们一家。
老板一家今日回乡拜山了,她才可以解脱出来,放假回家。
等着她的工作,自然是在祠堂帮忙打下手,洗碗洗菜切菜,摆桌摆凳什么的。
这些工作原应该是她母亲钱月英干的,她来不了,田凤娟就只能顶上了。
好在如今才是中午,真正忙起来要等到下午,做好前期的准备工作,她便和同样来祠堂帮着裁裁纸,钉钉纸宝,见缝插针干点力所能及工作的田国建回家了。
田凤娟上次回家还是过中秋的时候,她是在姑姑嫁去的官渡镇的服装厂做学徒的,官渡镇就挨着县城,离自家六寨镇不算远,坐小客巴约一个钟就到了。
纵然如此,她也只能在一年如清明端午中秋重阳过年等大节日放假回家,其余的日子,都得待在厂里,没有放假一说。
问过田国建的治疗情况,田凤娟问起她在意的张家姐妹来,得知她们的酸料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甚至正经办了执照要开店,不由吃惊。
“这个表妹,这么厉害呀?”田凤娟又是佩服,又有点不信地问。
听说比她小半岁,都还没满十四岁,就开起店来了?
反观自己,做了两年多的名义上的学徒,工钱没有,每月只有不到十块的杂用钱,做衣服的技艺也没学到多少。
感觉人比人,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