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九月九日,重阳节,对于有些地方的人来说,是登高望远,吃螃蟹赏菊花的日子,但对有些地方的人来说,是跋山涉水,翻山越岭,跨市过县,千辛万苦去拜山祭祖的日子。
不过,这些人里不包括水门镇的人,因为水门镇从前属于另一个县,不是属于清平县管的,这个县的风俗是在清明节拜山,重阳不拜,和清平县重阳拜,清明不拜的风俗正好相反。
而田国建家所在的县,风俗又与这两个县不同,是清明要拜,重阳也要拜,一年要去拜两次山,双份的辛苦。
然而又不能不去,即使田国建自身走不了远路去山上拜山,那去祠堂帮些力所能及的忙也是要的,不能不到场。
何况他们夫妻瘫的瘫,软的软,去不了山上,那田凤娇就得代替家中去上山拜山。
父女俩问过医生,得到首肯,便决定回家几天,拜完山再来治疗。
他们临出发回家前,张灵悦来到田凤娇住的房间,把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在收拾东西的她:“表姐,这是这些时日你帮忙工作的工钱。”
田凤娇正对眼底突然出现的信封莫名其妙,闻言大吃一惊,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没干什么、不,是什么都没干!你快收回去!”
张灵悦没跟她多拉扯,顺势坐在了床上,信封放到一边,勾起了手指数:“表姐来第一天,就帮我洗切晾晒了一大盆的萝卜。来的第二天,从医生那里回来,就和灵音和立严立孝一直忙到吃饭,甚至切到了手,搬东西又踢到了大脚趾。第三天,我一早就去了水门酒家,到下午快上学才回来,家中的酸料加工腌制,也是你带着灵音和立孝立严完成的,还和灵音他们一起去学校摆摊卖了酸料。接下来的一周,我和灵音要上学,表姐帮的忙就更多了,一大早起来帮我做酸料,治疗回来又是做酸料,帮忙接立孝立严放学,晚上又照顾他们兄弟俩,又照看在晾水压水未入缸的酸料……”
张灵悦一口气数到这里,停下换了口气又继续道:“表姐做了这么多工作,怎么能说什么都没做呢?”
“这些……”田凤娇没想到她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顿感非常不好意思,忙道:“这些没什么的,都是顺手的事,我们住在这里,做这些是应该的。”
她诚恳道:“要不是你们和姨丈姨妈同意我和我爸住在这里,我们另找地方住,得花多少钱呀。何况……”
她满怀感激地说:“姨丈姨妈还借钱给我爸治病,我爸现在好多了,医生说,再治两个月,就可以把毒全清干净,生活也可以自理了,要是好好调养身体的话,还能恢复成从前的样子!你们家帮了我们这么多,帮助这么大,相比起来,我做的都是些小事,根本就不值一提,更别说拿工钱了。”
“你快把钱收回去,别再提工钱的事了,不然我们以后都不好意思来了。”
她说着,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擦泪湿的眼眶,泪水里有感激,也有对生活累积的委屈。
从前这些委屈压在心底不能多想,如今终于迎来希望,不由就涌了上来。
“那是两码事。”张灵悦笑道:“帮工归帮工,借钱归借钱,借的钱是要还的,帮工的钱也是该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