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敏眼巴巴望着,一直望到近三点,终于看到路口出现了母亲孙春花的身影,她忙提起脚边的蛇皮袋,甩上单薄的背,走出去。
孙春花见她走得吃力,快蹬了几下,车轮转速加快,半路迎上她,刹住车,责怪道:“你急什么,就差这两步路吗?”
覃敏先对着从单车后座下来的男人叫了一声“爸”,才答孙春花的话:“早去早回,现在去,到圩上都散圩了。”
“孩子说得对。”覃祥道,讨好地对覃敏笑笑,“嫁娶事太多,你姑婆家太忙了,没有安排好,开宴也就迟了些,我们回来得也就迟了。”
覃敏心道,嫁娶事多开宴迟可能是有这么回事,恐怕人家瞧不起你们,故意把你们安排到最后一波开宴,才是迟归的真正原因所在吧。
她“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只道:“爸妈,那我去圩上了。”
“来,我帮你捆上。”覃祥伸出左手把覃敏背着的蛇皮袋拿过来,放到车后座上。
寻常人这会可以用另一只手扶住或提起蛇皮袋,再用另一只手去解开缠在后座上固定东西用的筋带,可他只有一只手能活动,蛇皮袋压住了筋带,看不到头在哪里,只能又把蛇皮袋拿下来。
覃敏瞅空提起,说道:“还是别捆了,就放前面车篮吧,放后座万一把刀豆捆断了,人家不要就麻烦了。”
“放前面车篮……”覃祥也知道自己被嫌弃了,讪讪道,“不好平衡吧,万一摔倒了……不然拿一个藤箩来放进去,捆藤箩就不怕捆到刀豆了。”
覃敏犹豫了。
放前面车篮的确容易失衡,不容易控制车头,从竹峡村去圩上的路又不好走,万一真的摔倒……
孙春花偷眼窥见,当机立断道:“我去拿藤箩,你们等着。”
所谓藤箩,不是真的用藤编织的箩,而是用竹篾片编织,上有盖子的小竹筐,比装谷挑谷用的大竹筐小上一半,小巧轻便美观,通常用来装礼物挑去别人家,也叫礼担。
孙春花拿来了一只藤箩,覃敏将刀豆放进去,覃祥这会已解开筋带,在孙春花和覃敏的帮助下,将藤箩绑好了。
抓住藤箩晃了晃,确定绑结实了,覃敏就蹬车出发了。
覃祥笑吟吟目送着,为自己的主意被采纳,起了作用而高兴。
覃敏一路蹬着车,撞着风,吹走了刚才那淡淡萦绕着的尴尬,她知道适才自己有些过份了,但是……
咬住下唇,摇了摇头,覃敏不再去想,只一心一意蹬车。
一路专心致志,埋头赶路,眼看再有段路就要离开村道,拐上环镇的柏油路,突然,对面飞速开来一辆摩托车,像蛇一样在路上左右游动。
见到覃敏,摩托车特意朝她直直开过来,覃敏见状,顿时吓得手脚冰凉,车头不知往左还是往右避让,又或是干脆直行的好,像蜈蚣一样扭动不停。
正惊惧间,只听“砰”的一声,车胎爆了,本就在扭动的车顿时失去平衡,车轮不受控制,向路边滑铲而去,覃敏惊叫一声,随车辆栽了个结结实实。
摩托车停下,上面的骑手和两个乘客看着她的狼狈样哈哈大笑,嘲讽道:“这阿妹真会骑单车!”
“就是说,这路让得真有技术。”
“喝!还瞪我们!瞪我们干什么?又不是我们叫你铲到斜坡上去的!”
“唿咻~”骑手吹了个口哨,“小阿妹还挺漂亮!上车吧,哥送你!”
覃敏顿时脸红脖子涨,艰难爬起,又羞又怒:“不用!走你们的吧!”
“别啊,真不用?”骑手滑行着车走近,嘴里啧啧:“走近一看更漂亮了!快上来,你去圩上吧,我送你去,就两分钟的事。”
乘客一粗声威恫:“我们伟哥叫你上车你就上!别给脸不要脸!”
“就是就是,敢不给我们伟哥面子,呵呵……”乘客二已下车,就要去扯她。
覃敏心中害怕,但仍决定试一试,梗着脖子道:“你别以为吓我我就怕你们!你们敢欺负我,我叫我家的哥哥们打死你们!”
摩托车三人一时没言语,默估她的话是真是假。
结论是:不知真假。
这周边村子,谁家还没有一班同族的兄弟了?她家有也不奇怪。
当然,他们也有,只是事情是他们挑起的,对方又是女的,是弱势的一方,他们还有前科,这种明摆着不占理的纠纷,他们家兄弟是不会帮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