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悦没有忽略他说这话时下意识看向张成林的,讨好的小眼神。
“不不!”张灵悦对他摇摇食指,“他是男的哦。男人也可以很爱花,宋代还有个男诗人叫林逋的,很喜欢梅花,喜欢到以梅花为自己的妻子。而且宋朝的男人,也会往头上簪花。”
张成林是当过兵的,个性虽不是硬汉那一挂,也受不了男人往头上插花这一行为,光想一下就觉得需要洗眼睛。
皱眉道:“像什么样!”
“长得好看的人一一”张灵悦顿了顿,看向张成林,笑眯眯道:“比如说,长得像爸你这样的,簪花也会很像样,且一定会很好看。”
“啊?”张灵音歪头跟着打量,跳起来道:“我去摘朵月季来试试!”
张成林气笑不得,伸手不及,拉不住她,忙叫道:“快回来!别胡闹!”
张灵音扭头扮个鬼脸。
张立孝犹豫了一下,还是按捺不住,知道跟着张灵音不会挨骂,跑着追上去:“二姐等等我!我也去!”
“都是你起的头。”张成林对张灵悦埋怨。
他倒也不是生气,他自小就没了父母,孤单一人,不知道多少次看着别人家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心生向往,感伤叹息自己孤伶。
只是为人父亲,负有教导子女的责任,若是只为贪享天伦欢娱,一味放纵溺爱子女,以换取子女的亲近孺慕,那就是害了他们,所以须得绷着端着。
尤其是他是孤儿,若是没有一副坚定的心性,哪能好好长成到现在,又如何能在没业没成就,孤家寡人一个的情况下,让岳父岳母放心将女儿嫁给他,成立一个家庭,生儿育女?
所以他对子女的要求也是要自立自强,这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从前,大女儿和两个儿子不能让人放心,唯有小女儿不让他操心,能放纵疼爱。
如今大女儿也长大了,办的事一件件,都让人放心,让他这老父心怀欣慰,想来儿子们在她的示范和教导下,心性将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毕竟他去打工后,刘婵忙着田地里的活,儿子们算是两个姐姐带大的,而大女儿又不像小女儿,总逗两个弟弟,拿两个弟弟寻开心,所以两个儿子格外依恋他们大姐,很听他们大姐的话。
他觉得自己也许能稍稍松一松弦了。
在张成林的默认许可,也是拗不过张灵音的玩心大发,并败在她一套一套的撒娇话术之下,月季终于还是别在了他的鬓边。
好看是真好看,张成林的颜值毕竟在那里,就是他别扭的神情,衬着娇艳的月季,显得分外滑稽,引得大的姐弟仨捧腹大笑,连张立严也露出了轻松的神色,眼中染上了笑意。
张灵悦觉得挺遗憾的,要是现在就有智能手机,立马就能拍上一张照片,发上朋友圈,留住这搞笑又和美的一刻。
也能记录下这个时期,还年轻的父亲的瞬间美好,留念将来。
可惜了……
张成林眼看子女高兴,氛围和乐,真是笑也不是,恼也不是,为绷住,兼挽尊,对张灵悦翻起旧账来:“就你怪主意多,镇小那个招生的潘老师,你早就知道她发花痴了吧,也不提醒我一声,我看你就是存心想看你爸出丑。”
这旧账翻得软绵绵的,笑着的脸都没能绷紧住。
张灵悦装无辜,问道:“什么发花痴?发花痴是什么?”
张成林一噎,才想到,大女儿才十三岁,年纪还小着呢,往日又是一副大门不爱出,二门不想迈的深闺小姐模样,平素从不凑热闹,听人闲话,哪里懂得这些?
许是错怪了她。
可能是她向人家打听镇小转学难不难,人家看她长得一副好模样,再一问,知道她爸长得也不差,就对她打了包票,她也就照样转述吧?
清了清嗓子,张成林目光扫过子女们天真无邪,好奇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答案的眼睛,含糊道:“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