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是已经召见了群臣,召见了太医,要莞儿死吗?究竟是谁谋害谁?”
“你……你……大胆!”
宴凌云颤抖着手,指着程莞,双目逐渐赤红,眼底现出怒气。
“呵?莞儿自认对得起陛下,为陛下生育子女,为陛下稳定后宫,为陛下筹谋周到,救陛下性命!可即便如此,陛下全然看不到,临到终了,还要杀了莞儿?为什么?”
程莞说到激动处,声音高了几分,殿外立刻传来小蝶轻轻叩击门框的声音。
程莞却顾不得许多,她急急地走了两步,曲着腿蹲在榻边,“云哥哥告诉莞儿,到底为什么?”
宴凌云被她当面质问,更加确定,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意图。
但此刻自己与她有体力悬殊,又恰逢深夜,当即阖眸一瞬,换了神色,软了声音,“莞儿,你误会我了。我没有。”
“呵……没有吗?林太医亲口和清儿说了呢?罗相也将夜入宫门一事,说了呢。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不……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宴凌云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你……听……孤……解释……”
程莞掸了掸溅在裙摆上的药渍,端坐在榻前,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好,陛下请说。”
宴凌云的胸口痛的厉害,他努力握紧拳头,压在上面,额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从两鬓滑落。
“自古……后宫……不能……干政……清儿……还小……若孤……不能……替他周到……前朝众臣……恐怕不能……罢休……弘国初立……冒不了这样……的风险……况且,程琦……手握重兵……更容易……惹人……忌惮……”
说完,宴凌云痛苦地闭上眼睛,惨白的唇一张一合,“药……药……”
他自知没有多久性命,本想趁着最后的时光,将所有人都料理了,也好为弘国博一个将来,为自己博一个好的身后之名!
程莞含笑低眸摆弄着手上新染的蔻丹,“忌惮?到底是别人忌惮?还是陛下忌惮?我们程氏到底有哪点对不住陛下?阿文少年之时,便死在鲁镇,陛下忘了吗?”
宴凌云豁然睁开眼眸,“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吗?我亲弟弟死了,莞儿不能去查吗?陛下下了那样的命令,大概就从来没有想过莞儿如何自处吧?这些年来,莞儿每每夜深睡不着之际,都会想,陛下到底为何,明明和莞儿是青梅竹马,怎么就全然不顾这点情分呢?有时候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就这么想啊想啊……”
程莞又换成曲坐在宴凌云跟前的姿势,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这张脸依稀还有少年之期的英俊,一行清泪轻轻落下,“云哥哥,你说,究竟是为何呢?”
宴凌云的喉结轻轻动了下,却只发出“呜呜”的声音……
程莞低眸擦了下泪,重新直立起身。
“后来,莞儿想通了。因为那个位子,是不是?”
一句疑问,但程莞似是早已确定了答案,她不等宴凌云开口回答,便接着说道:“那个位子,让陛下变了!变得除它之外,其他的人或者事,都没有那么重要了!所以,你明知姚氏伤我全家,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拖,你明知阿文不该死,但你还是下了那样的旨意,你明知我不该死,你依然……”
程莞居高临下地望着床榻上有进气无出气的宴凌云,冷冷地说道:“你说,莞儿说的对不对?”
“可是,从前莞儿总对陛下心存些许希望,毕竟与陛下相守半生,莞儿愿意将这一切都强压心底,想着就这么陪着陛下至死方休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