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姚霆在袖中捏着个白色瓶子,静静地看着宁语从牢中将卢桦搀扶出来。
宁语道:“主子,您稍等下,奴婢让人把马车赶过来。”
望着宁语远去的背影,姚霆近前半步,轻声道:“对不起,没护好你。”
卢桦的瞳孔一震,强撑着笑意,回望了他一眼,虚扶着赶过来的宁语的手臂,登上了马车。
姚霆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宁语轻声安慰道:“主子,陛下已经宽宥了老爷,想来不会有事的。”
卢桦冷冷地笑了下,“呵,这不是正中你们的心思吗?”
宁语一时无言,低下头去不再作声。
原本,她是侍奉卢夫人的,因着那采薇不懂事使小姐犯了祸事,这才让自己进宫伺候小姐。
她本以为,卢家免于一场祸事,她会高兴一点。没想到,唉……
总有一天她会知道,她和卢家永远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斩不断的。
姚霆走进密室,将白色瓶子递给正在给外祖父喂药的张伯,接过他手中的药碗,叮嘱道:“张伯,这个里面很可能是剧毒,你小心点,寻可靠的人查一查,看是什么东西。”
张伯躬身应下,后退数步,便出去了。
床上半躺着的张源河连连咳嗽了数声,“张伯说,角亭那里,有人留字了。”
姚霆微微颔首,“是。霆儿已经去过了。是宫里的一个贵人。”
“想必,她定是和你姐姐有所联系。”
“是。”
“前些年,你父母待你姐姐更亲厚些,以至于纵得她无法无天,才有今日之下场。但,她毕竟也是你母亲辛苦诞下的,外祖父想着……”
姚霆仔细地为张源河擦着唇角的药渍,“外祖父,您放心。为了母亲,我也不会不管她的。”
“宸儿呢?这段时间,你可去看过他?”
“没有。他如今在养在西院,听人来报说,很好。”
张源河叹了口气,“若不是为了你母亲,我何至于养着仇人的孩子!可是,必须有他,以后才能名正言顺地为你母亲报仇,为她正名!”
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姚霆往床头坐了坐,仔细地为他拍着背。
“您放心,这些事,霆儿都记着呢。”
祖孙俩说了会儿话,姚霆这才抽身出来,前往西院。
当初,从宫里将宴宸冒险接出来,是外祖父的决定。事实上,他不以为然。报仇,何须那么麻烦?
宴凌云是罪魁祸首,只要他死了,所有事便了了。
再去养一个不知未来的稚童,需要磋磨太多的时光!
他静静地立在窗前,听着宴宸均匀的呼吸声,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孩子,但是,他也下不了手要了他的命!
一旁的暗卫看到他,轻轻点头,立刻隐了身去。
思索了会,忽然想到,今日那个江贵人颇有些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