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筠嚼着青荷递过来的莲子,认真道:“在我以往遇到的人里,你真的算不上坏的。”
“你是说那个诬告你的叔叔?”
陶若筠道:“是,但也不止。你这个人说好,是说不上了,但是论坏,你也就只坏在嘴上。有点子傲气,有点子看不起人,但也就那样了。”
柳云旗听了这话,觉得像是夸她,又像是骂她。
“我刚刚才送了一对金镯子给你女儿哎,说好还是能说上一点的吧?”
陶若筠听了直笑:“行了,你呀,就真的只能在嘴巴上赢了。”
“我这辈子遇上的坏人有很多,好人也有不少。你呢,属于两边都靠不上。你这种人啊,最没有存在感了。”
柳云旗听了心中不爽,只抱着阿保倚在矮桌上静静听着。
“你看啊,你那个婆婆会冲进我家扇我巴掌,你那个夫君会利用父母官的权利,往我家里塞男人,那些村民会逼着我嫁给一个懒鳏夫,还会冲进我家里抢劫。”
“我是已经离开了云水村,否则,我在那里也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嫁过来以后,以为过上了幸福日子,结果半路杀出个叔叔和大姑子。但是这些都过去了,人总要往前看的。”
柳云旗只是轻轻拍打着伏在自己肩上的阿保,并不说话。
“你来我这里,不是为了听我曾经有多苦的吧?”
柳云旗道:“看看你,再看看我自己,有时候会觉得再熬熬,或许也还有希望。”
“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柳云旗不答反问:“你那个大姑子,回娘家了知道么?原来的那间院子已经被收走了。”
陶若筠不知道,她很少去管那些事。
“院子没有了,里头的人也没有了。那些曾经住在里面,穿金着绿的女子们,也被你那个大姑子给卖了。这就是妾的命运,我娘……也是妾。”
陶若筠大抵猜出来了,柳云旗那个争了一辈子的母亲,现在已经没有了夫君,跟正妻怕是过不下去了。
好的话还能在家住着,不好的话,卖了也是说不定的。
“我想把我娘接来苏州,可是......”
“你夫家不同意?”
柳云旗咬着唇,半晌才道:“中元节那天,你婆婆把你夸的跟朵花儿似的,他们看我越发不顺眼了。我娘本就是妾室,我爹临死前又是被撸了官职的,说没有得罪人是不可能的。”
“活着的时候,陆离都不肯帮忙,死了之后,恨不得提也不要再提,更何况是把我母亲接来苏州这种事。”
陶若筠不禁问:“这事你不能自己做主么?再不济,外头租间小院子住下?”
柳云旗苦笑一声,“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富裕。当初我们在长兴县的宅子是我买的,陆离还你的钱也是我的。现在搬来苏州,也买了宅子,我的嫁妆几乎掏空了。”
“而现在,”柳云旗狠狠的吸了口气,才接着说道:“我想把我的母亲接来同住,他们居然都不肯。”
陶若筠绞着手中的帕子,这是家事,她不喜欢管家事,也不喜欢管别人的家事。
更何况是柳云旗那个家,坏人馕人住一窝,她沾都不想沾上。
还好,柳云旗似乎并没有要她帮忙的意思,只是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