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侧首瞪他一眼,又清了清嗓子。
这才看向谢玉衡,无比和蔼地道:“过几日便回国了,你这孩子也休息休息。”
“出去走走看看,有啥想带回去的,直接让人往船上搬就是。”
“这些折子,朕一人也忙得过来。”
他不说还好,一说陈秋直接憋不住,笑出了声。
走走看看?
扶桑到处都被烧得光秃秃的,尽是一些黑树干,有啥好看的?
至于看海?都看大半年了,早就看得够够的。
不过,陈秋很快就得到了,来自他家陛下的死亡凝视。
“陈秋啊,朕看你在扶桑待得也挺适应的。”
“不如后续就让你留下来主持大局吧。”
几缕咸湿的秋风,透过雕花窗牖吹进屋内。
吹动在书案上陈放的宣纸,亦吹散了陈秋脸上的笑意。
他笑容戛然而止,连忙好一番告饶。
虽坐镇扶桑监工算得上一方大吏,但他陈秋志不在此啊!
绝不是因为扶桑要啥啥没有,吃用大多只能通过高丽半岛运送过来。
至于休闲娱乐那更是想都别想,哪有在大梁国内呆得舒服啊。
正所谓,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玉窝窝!
......
自入了深秋,天气愈发寒凉。
好在,收尾工作并不算太过困难。
毕竟大梁只需要挖矿的苦力,而非新的子民。
当第一片雪花飘落之时,大梁天子终于班师回朝。
而负责留守扶桑之人,正是魏迟。
他说,他孤家寡人一个,回不回京都一样。
不若让其他有家室的将领回去,和家里人好生过个团圆年。
他说,他的腿......就是中了倭人毒箭,才截肢的。
他对倭人的恨,不比朱雀少半分。
定然不会与倭人同流合污,助其复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魏符叙在其兄长去世多年之后,也终于续上了自己的路。
离别那日。
他拉着谢玉衡好一阵叨叨,“说好的啊,你回京就立刻让人给我送酒来。”
“我家庄子上那些牛,也许久未见了,我甚是想念得紧,亦可一道送来......”
静静抱剑守护在谢玉衡身侧的容时,闻其之言,不由眼皮抽搐。
好一个想念。
届时,牛与酒一道送到扶桑。
保准牛隔天就水土不服,或跳海自尽,最后成为魏迟餐桌上的一道下酒菜。
谢玉衡只含笑应着,并未出言拆穿某位酒鬼。
自古离别多伤怀,望着大梁将士一遍遍往返,搬运着货箱。
魏迟搭在四轮车扶手上的指骨,不由微微收紧。
他知道,他是最合适之人。
不管是为了扶桑他日又脱离大梁掌控,又或者为了不辜负兄长的期望......
魏迟快速眨了眨眼,压下眼底湿意,只笑着同谢玉衡又聊开了去。
然,话言三箩筐,亦终须一别。
旌旗飘展,满载而归的大梁舰队,终于踏上返航。
魏迟坐在四轮车上,静静目送舰队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