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卿瞪他一眼,呼出的气吹起银白胡子,骂道:“打的就是你,丢人玩意!”
他有预感,明儿他就要被御史参个教子无方,圣上面前失仪。
他一生谨言慎行,怎生了这么个逆子。
瞧瞧人家江陵侯,多乖觉可人!
“学生参见老师!”
一道声音,打断了父子二人的争论。
顿时周遭人的视线,尽投射在那人身上。
进士们心中暗骂那人不要脸,纷纷后悔,自个怎没想到往陛
大家伙都是参加了殿试的,谁还不是个天子门生!
楚珩做了个让他起身的手势,简洁问道:“何事?”
“学生乃蔡霖之孙,斗胆想向谢状元请教画技。”
陈秋站在楚珩与谢玉衡二人身后,小声提醒道:“蔡升元三甲进士,扬州籍。”
“其祖父擅绘花鸟,乃扬州画派领头人。”
诗书簪缨世家之子向一九岁小孩挑战,这些进士真是越活越能耐了。
楚珩哈哈一笑,朗声道:“朕听闻去岁征兵时,谢卿之父携院内学子,替应征江陵应征将士们画像。”
他转看向谢玉衡,道:“去玩吧。”
瞧瞧这说话的艺术!
谢玉衡见台下男子身上并未有敌意,略作思量,小声同语言艺术大家讨了个要求。
楚珩眸中闪过一丝趣味,摆摆手准了,顺便让陈秋去查查背后可有人在捣鬼。
大臣之间有内斗,更方便于上位者管理。但动他的相才苗苗不行!
太师年事已高,其子纳兰危止做次辅尚可,独当一面却还需时间历练......再往下就是青黄不接,楚珩甚是头疼。
杂役搬来书案笔墨纸砚,蛤粉等物,谢玉衡从笔帘中取出炭笔,又借来站岗士兵的刀。
小小的人拿着大大刀削笔,看得众人胆战心惊,深怕其一个不小心削到自己,血溅当场。
“他这是在做什么?”
“害,谁知道呢,指不定是知道自己比不过蔡兄,等会儿故意伤了手,说比不成免得太丢脸。”
扬州籍几个三甲进士聚在一块,小声咬着耳朵,好似整日坐在村头闲话的长舌虫。
往年都是扬州的进士最多,当然今年也是......
只一甲三人,无一人是扬州籍,最厉害的江济舟,也不过才二甲第六名。
蔡升元亦不知,谢玉衡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不过,江陵侯向来敢想常人不敢想之物,看其认真削炭笔的样子,也不像是要拿他寻开心。
晚风拂面,蔡升元的醉意去了几分。
他抿了抿唇,此次取得三甲最后一名,已经很给祖父丢脸。
还被人鼓动着与九岁的江陵侯比画......不论输赢,等回乡后定少不了被祖父教训一通。
蔡升元心中叹息,懊恼地拍了拍自己榆木脑袋,之后动手从多宝盒里挑选作画用的矿石。
那厢谢玉衡已经削好了笔,提刀走到案桌边,对着桌子比比划划。
蔡升元默默往旁边挪了些,看不懂江陵侯这是做甚的,但害怕突然给他一刀。
可惜铁力木制的桌子,把刀砍豁了口子,也不定能制成画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