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水仙在餐车上吃饭,还没开始吃,就受了一肚子气。
手头不宽裕,她就点了一个猪肉白菜豆腐汤,要了两个最便宜而且邦邦硬的窝窝头,打算给她小姨带回去。
倒不是对王翠花有感情,她是图王翠花的东西,不说别的,光是银镯子就有好几个……
“不到三毛钱的东西,还有脸占这么好的位置。”穿着制服的列车员,语气尖酸又刻薄。
她看这个女人打扮时髦,手表也是很贵的,对着菜单看了大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点什么山珍海味呢。
为了招待这个女人,她还特意赶走一对穿着朴素的农村夫妻。
男人魁梧壮实,肤色黝黑,一来就是山里出来没什么文化的糙汉子。
糙汉子这为了这件事还想动手打她,尽管有几个同事帮忙拦着,她小腿还是被踹了一脚。
所以孙水仙是刚好撞到枪口上了。
“没钱就不要来餐车吃饭,最讨厌你们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没钱吃饭饿死得了,省得丢人现眼。”
女人表情很是嚣张,身上灰蓝色的制服套装好似给了她极大的底气。
餐车上用餐的人也都站在列车员的那一边,不屑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孙水仙。
孙水仙窘迫不已,甚至连饭都顾不上吃,夹着尾巴跑了。
回到原本的车厢里,隔着老远,就被诱人的肉味吸引到了。
孙水仙看到啃着鸡腿的王翠花,立马化身桌面清理大师,攥着蓝色桌布的一角,把桌布扯下来。
水杯、帽子、盛放垃圾的不锈钢托盘都滚落在地。
还好那半只烧鸡,被油纸包裹着,并没有弄脏。
王翠花表情错愕而绝望,弯腰想要捡起地上的烧鸡。
孙水仙却早一步用脚踩上去,还狠狠地碾了好几下,眼神里带着嗜血的疯狂:“你明明有钱,却不告诉我,就是故意看我出丑是不是?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玩我,你可是我亲小姨,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
这一瞬间,她刚刚在餐车上受到的侮辱责难,好像有了突破口,像是决堤的洪水,全部汹涌地奔向这个刚结束一段婚姻的可怜女人。
王翠花像是被使了定身咒一样,像一根电线杆子一样杵在原地,嘴巴蠕动着,愣是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剥了皮的青蛙,痛苦又隐忍,好像有些事情变了。
孙水仙还在那边大放厥词,旁边的短发姑娘看不下去了,朗声说:“你是不是属疯狗的,见到什么都想咬一口,那烧鸡是我吃不完送大姐的。”
另一个看起来比较文静的女孩,也主动站了出来:“我活了二十一年,不要脸的见多了,像你这么不要脸的还是头一次见。”
“你少在这里狗拿耗子了,这是我们的家事,你管得着吗,小姨,你想吃什么跟我说,不要吃来历不明的东西,万一有些人不安好心给你在里面下不干净的东西呢?”
孙水仙蹲下来,捡起来被踩得稀巴烂的烧鸡,毫不客气地甩到短发女孩面前的小桌板上,冷哼一声:“还给你。”
“娘的,什么玩意。”坐在孙水仙前面的一排的男人双手攥紧,手臂上青筋突兀地跳着。
“周野,我警告你,别惹事,上次的教训你忘了,就算不为我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
眉眼温软的女人强势地抓着男人的手,贴在自己撑起来的肚皮上:“你看,他在叫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