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宗年一路上心乱如麻,被温寒说恶心时的剧痛再一次反复凌迟着他,他几乎难以压抑着自己心中的疼痛,眼前一片模糊,他知道自己的状态都不适合继续开车,却又一刻都等不了,固执地朝着芳华园而去。
温寒……阿行……阿行……温寒……
难怪阿行说,你分不清!
他孩童时失去母亲,又听着族人的冷嘲热讽,挑拨离间,恨蒋夫人,恨简遇行,特别是看到年幼的简遇行眉目间有几分像他父亲,他忍受不了,觉得父亲背叛了妈妈,背叛了他,每次看到小小的简遇行追在他身后喊哥哥,他都想回头吼一声,谁是你哥哥。
趁着大人们不在家,他故意带简遇行去山里玩,故意把他丢在山里,那是一座荒山,鲜少有人去那边玩,除了周末露营的时会有人,他特意上网找了许多地方,觉得那座荒山最合适,他起初就是想要教训一下简遇行。
他太小了,没办法反抗父亲,对蒋夫人也做不了什么,只有把满腔的怒火和恨意发泄在无辜,年幼的简遇行身上,简遇行对他来说就是爸爸背叛家庭的罪证,他恨不得简遇行消失。
在后来许多年里想起当初一念之差做的决定,他都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恶魔,一个实打实的恶魔,幸运的是,他很快就后悔了。
他听人说,荒山里会有大型野兽出没,会有毒蛇,简遇行那么娇气,说不定会死在荒山里,他突然就后悔了。
那时被恨意蒙蔽了双眼,蒋宗年一点都不想承认,其实简遇行很可爱的,粉妆玉琢,在他身后喊着哥哥,不管他怎么凶他,怎么吼他,简遇行都乐呵呵地跟着他,没心没肺,他从小就想要一个弟弟,还曾经和妈妈说,如果有弟弟,我一定会很疼爱他的。
他丢了简遇行后,一个人下山,徒步走了很远,一路上不断地纠结,反复琢磨,想着简遇行的哭声,笑声,想着简遇行哭着鼻子喊哥哥,我喜欢你,你不要赶我走。
他突然就后悔了。
天刚刚擦黑,他就回到那座荒山,看到坐在路上哭的简遇行,小小的简遇行坐在石头上哇哇大哭。
那一年蒋宗年也只有八岁,想不通一个五岁的孩子是怎么找到路,怎么爬出来的,他悬着的心就落下去了,不耐烦地喊简遇行起来。
简遇行哭着问他哥哥去哪儿了,他到处都找不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