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方采薇伸到自己额头上那冰凉的小手,再看着她眼眸中带着的丝丝焦急,林寒即哭笑不得,内心不禁又涌起一丝感动和暖流。
说实话,在现代社会里,他并没有体会过如此体贴的关心。
做为一个孤儿,从小到大他便知道穷要受苦,弱要受欺。
所以他拼了命的学,拼了命的赚钱。
在所有人眼中,他林寒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所有孩子家长眼中的榜样,是无数人羡慕的天才。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羡慕有家长接送的孩子,也羡慕人家过年欢聚一堂的其乐融融,更羡慕有女朋友关心呵护的那些男生。
从小到大,林寒一直没有安全感,在他富有的外表下,反而深藏着一种深深的自卑。
哪怕身边追求者众多,他都不敢接受。
他怕那些女孩只是为了他的钱,或是遇到好女孩时,又不敢追了,怕对方父母知道自己无父无母时的异样目光,怕自己事业未成会耽误人家,怕她假装单纯,其实还是在骗自己。
那种即富有又自卑的心理,一直伴随了他很多年。
所以,别人对自己的好,林寒非常敏感。
这也是他肯一夜之间改变主意,至少暂时留下来守护这对母女的重要原因。
“行了行了,摸什么摸,我脑子没坏!”
林寒假装不耐烦地拍掉方采薇的手。
随即正色道:“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宽裕,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接下来,你们母子俩要听我吩咐,对我的要求,不能打折扣,明白吗?”
“宽……宽裕?”方采薇差点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过见林寒严肃的模样,她脸上露出一缕惧色,有些不安地点了点头,小丫头也是同样的表情。
见她们脸上害怕,林寒有些无奈,看来要让她们改掉害怕自己的习惯,一时半会肯定是不行了。
“你们放心吧,做错我也不会打骂你们。”
方采薇柔声道:“相公,你要我们做什么?”
“家里还有多少钱?”林寒问道。
方采薇从怀里摸出了仅剩的十文。
“今天结的那些工钱,给相公结了酒账,就剩下这些了,张亭长欠咱家的织布钱还有两百文,但他一直不肯给,妾身也不敢硬要。”
“张亭长……”
林寒咂了咂嘴,露出思索。
按记忆中,这个时代与汉朝相似,地方行政区划分为郡、县和乡。
乡里的一把手叫有秩,但那是拥有五千户以上的大乡才有的叫法,像自己个叫宝林乡的小乡,一把手叫啬夫,主管乡里基本的行政工作。
其手下还有主管一乡巡检、治安等工作的职位叫游徼。
在游徼之下才是亭长,每乡十里设一亭,一亭设亭长、亭佐等职。
而在亭以下则还有一里设一职的里正,及辅佐里正的里监力等职。
因此,别看亭长连九品芝麻官都不是,但那是对于县城那种地方的人来说的。
一亭之长,在十里范围内,那就是土霸王,手底下少说也有几十上百人听他差遣,一般人还真不敢开罪。
“他那点钱就算了吧,说不定,以后还要走他的关系呢!”林寒琢磨着罢了罢手。
他能在现代白手起家,自然不会一点人情世故不懂。
他深知在古代社会,封建权力强得吓人,要想发家,跟当官的作对肯定没有好下场,所以,他是不介意回头去贿赂贿赂人家的。
那两百文,自然就不必放在眼里了。
“什么?那可是两百文啊,相公……”方采薇有些急了,她是织了多少个日夜才换来的那点辛苦钱。
林寒翻了翻白眼:“娘们家家的,你懂什么?对了,我记得你还有一根你娘送给你的传世玉簪吧?”
“相公!”方采薇一下子慌乱起来,“那是我娘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你难道也要拿去换酒喝吗?”
说着,她的眼睛开始止不住的流下。
林寒无奈地挠挠头。
在他记忆中,前身确实不止一次想强行跟她要过那根玉簪,可哪怕被打得遍体鳞伤,她都没有拿出来。
那根玉簪对她的意义,确实非同一般。
想了想,林寒苦知道:“娘子,我真的不是拿去换酒。”
方采薇一惊:“难道……你想拿它去给郭夫人家还账?”
她有些恍然大悟,竟然把这事给忘了。“对啊,还是相公聪明,这玉簪少说还值七八两银子,去当了,至少也能还账了。”
想到这儿,她又嗔怪都望了林寒一眼。
“相公,你刚才不说一两银子该多好,这样,只需要还郭夫人两百文钱,咱们拿玉簪去换钱,也能余下很多,可现在……”
她又是焦急又是懊悔。
林寒却摇摇头:“我要玉簪也不是为了还账,只是想用它做为咱们家发家致富的本金。”
说到这儿,他认真地看着方采薇的眼睛。
“娘子,你信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