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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河诡渡(魏少竟然恐怖如斯!...)(1 / 2)

罗澜舟草料都快噎进咽喉里,堂里大少做派,一身好料子长褂的“魏少”漫不经心朝他瞥了一眼,就自顾自转脸去朝管事的说话。他态度傲慢,那管事的却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跟条哈巴狗差不多。

开挂吧。

这是开了挂吧!

罗澜舟瞠目结舌。

他在这燕塘春装痴呆混了些时间,燕塘春里的管事什么鸟性他再清楚不过——这厮比掌柜的更嚣张跋扈,普通的万家堡穷苦百姓偶然路过酒楼大门,让他瞧见,定然一阵好生的辱骂。

一口一个穷酸鬼,也配来沾燕塘春的大门。

要不是这厮实在让人恶心,罗澜舟也不会万家堡这么多家客栈酒楼非得盯上燕塘春,死赖着不走。但眼下,管事的在卫厄面前,那叫一个卑微恭顺。大清早的起来在门口指挥,就等着卫厄醒好在他面前献殷勤。

这特么的……发生什么了?

咋同样是没任何身份钱财进副本的,卫厄一晚过去,就成了让酒楼毕恭毕敬的贵客?

还比昨天进酒楼时更加受酒楼礼遇,这些人都不用他付钱的吗?

“魏少”不仅没付钱,还在挑三拣四。

“……你们上房里铺的什么玩意,”长褂修身的魏大少爷满面阴沉,负手呵斥,“拿招待乡下人的棉褥子以次充好,想硌坏本少是吧?”

“哎呦!不敢不敢,”管事的冷汗都要下来了,连连道歉道,“昨儿实在太匆忙,忘了给您新换一床铺子。今儿一定,一定给您换上绸面的。今早立刻派伙计去布坊给您扯,魏少宽恕则个!”

罗澜舟:“……”

呵呵,有松软棉被褥子铺还不够还要绸面的,那我呢?

在草窝里睡的我呢?

那边“魏少”还在让管事记得挑拣好的花色,少拿些俗气的来碍眼。

这边罗澜舟三观崩裂得太过明显,

直播间缓缓怜爱了:【……说好的都是穷鬼呢,你为什么背着我们偷偷发财!】

【罗澜舟:我人傻了我人傻了】

【害,也不怪他,谁想到卫神还能有这么一手空手套白狼的功夫啊。这操作太骚,没人想得到哇】

【有一说一,卫神见识学问真是一等一的,谁正常情况能这么快反应过来,能假套一个徽商的壳子跟万家堡打擂台啊!什么典当行堂口大少,没些学识的人真的想不到吧。】

【就算想得到,你也得演得能让人信才行】

【罗澜舟这波傻得不冤!】

直播间弹幕纷纷刷过的时候,魏少站在大堂里,又朝大清早亲自起来指挥擦门匾的管事的喝骂了几句。随即不耐烦地让他们赶紧上些能进口的东西——再拿昨晚那些糟糠货色来应付,紧着他们的皮!

昨晚啃了一堆残羹剩饭的罗澜舟:“……”

诡话出现以来,他第一次恨自己的耳音听力这么好。

有些人在窝棚里啃草料,有些人睡着棉被,吃着上好的酒菜肉,还叱喝为糟糠货色。

可恶,这该死的贫富差距!这该死的阶级差异!

***

卫厄鸡蛋里挑骨头,喝斥了管事的一顿,举步要回楼上。

这时,燕塘春酒楼门外的街巷一阵声响,有人一边敲锣,一边呦喝着,挨家挨户不知道在做什么。

卫厄脚步一停,视线扫向管事。

管事忙道:“是万家来收寿烛残台的,一些下仆不值得您耽搁。等会让伙计们自去交就行。”

说着,管事又压低声:“您给万家老爷的拜帖,一会儿午后,掌柜的亲自替您送过去。”

燕塘春管事时常捧高踩低,狗眼看人,但这几句话满是经营客栈酒楼的油滑。

徽商、晋商都是头号的大商帮。

徽十一行是徽商里的大行,是徽商的龙头组织。而万家堡的万老爷只是偏关的一地晋商之一,虽然也是坐拥万家堡的巨富,却不是晋商里能够发号施令,掌控行会的人物。

徽商商帮内部行会严密,若有什么商帮之间的大冲突,堂口掌事人的一句话下去,说今起几个月几个月,某某行不接某某地商客的货。那就是一个行都不接一地的货,直到事情解决,双方缓和。

因此真论身份高低,魏少虽然只是堂口的掌事,却要比万家老爷这种自己掌家的晋商更高!

江湖道上,对彼此的地位、排场有十足的讲究。

魏少是远道而来的“强龙”,万家老爷是地头蛇。

双方要会面,都得自持身份。

就像昨儿,魏少不屑于同酒楼伙计的摆明自己“徽十一行典堂大少”的真实来历,就故意不给赏钱。直到将燕塘春酒楼掌柜的引上去后,才肯将自己的来头摆出——因为普通的下贱伙计,不配当那个知道他来头的人。

如今徽商魏少,要见万家堡老爷也是一个道理。

他不能自己到万家堡的地界,就自己暴露了身份,也不能自己去万家大宅递拜会贴——那是不懂规矩的,没身份的江湖下层莽夫才会干的事。

不合徽商堂口掌事的地位,得由燕塘春掌柜这种万家堡地界也算得上体面的人,替他将拜会贴送到万家宅上。如此才算合乎道上的体统。

在万家老爷接了贴,知道贵客要来前,强龙跟地头蛇的人暂时能不打照面,还是不打照面的好。

若是万家家丁跋扈,在不知道内情的情况下,得罪了远道而来,明显有大动作的徽十一行的魏少,后头起波折,双方脸面就不好处理。

如果来商谈的事情重要,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显然就得能免则免。但魏少也不能见了万家堡的家丁就避开,否则就是先落了下风,显得“强龙”给“地头蛇”压了。

这中间,就得有管事的这种人物当周旋的万精油,给典堂掌事的魏少一个台阶。

果然魏少冷哼一声,折步往楼上走,避开了与万家家丁的照面。

管事的长吁一口气,急忙朝门口的万家家丁迎上去。

其实,燕塘春的掌柜、管事绝不是那种容易被骗过去的人。实在是,“魏少”这个人,无论是样貌、气度,还是阴狠苛刻的一举一动,都完完全全合乎一个典堂掌事的做派。

没有一丝一毫露出纰漏的地方。

完完全全的,就是一位年纪轻轻,就在徽行里混出身份的大少爷!

行事稳妥,老练不凡。

江湖里没掌过堂口的愣头青,装是装不出来的。

***

卫厄踩着酒楼的木梯往上走,避开了万家的家丁。

在楼梯折转的地方,借着死角遮掩身形,卫厄侧身自高处往燕塘春门口瞥去——

万家家丁带着一个大木箱在门口,酒楼的伙计将寿烛的残台捧出,送了过去。现代城里都用电照明,很少再点蜡烛,但若是在以前的农村住过,烧过蜡烛,就知道粗的红蜡烛是烧不干净的。

一根蜡烛烧到最后,烛心一点,烛芯提前烧完,火苗就会灭掉,

剩下周围一圈根火山口一样的残蜡。

万家堡的寿烛估计是特定过。

一根正好烧一晚上,中途看守的人睡着,寿烛灭了再点,就烧不出完整的残台。酒楼的伙计的将寿烛残台交上去,万家家丁的领队长仆看了眼,夸道:“好,好好,你们都是知道感恩,有用心守着的,万家老爷不会亏待你们,五财神一定会分些福分给你们。”

“哪里哪里,”燕塘春管事的笑道,“在万家地头上坐生意,承蒙万家老爷关照,自然要尽心尽力。”

两边的人在酒楼堂门前客套两句,万家家丁就带着木箱,继续去下一家收残台。

不仅分寿烛,还要将寿烛台子收上去,检查拿到寿烛的人有没有一整晚都用心守着。

万家对“寿烛”的重视,不仅仅是图个好兆头那么简单。

卫厄略微一眯眼,在其他酒楼伙计上来前,转进了二楼的大通房。

二楼的房间里,又是满桌的大菜。

卫十道、铁哥儿、刘三牛沈富勇他们醒得比“魏少”还早——卫十道这能假扮卖药郎坑蒙拐骗的不靠谱“石匠”,压根就不知道卫厄完全是在吃酒楼的空头账,蹭着“魏少”的名头,又早早叫了一大桌子的好酒好肉。

半点不嫌弃早上吃太油腻反胃。

那死皮赖脸,胡吃海喝的架势,就像是没吃多少好东西,生怕错过一顿少一顿。

沈富勇、刘三牛、三狗娃这些人还是畏惧卫厄。

卫厄一进来,他们立刻慌里慌张地放下手中的东西,局促地擦着衣摆,唯恐魏少发火。但卫十道先一步地将手中的羊肉馍放下,满脸是笑,热情招呼道:

“魏少,魏少您早啊,”

卫十道态度殷勤,姿势熟练,比燕塘春的管事还要殷勤献媚。

一声“魏少”直接让卫厄和直播间都沉默了。

【卫神:把我整不会了】

【演戏演到祖宗头上,祖辈喊我魏大少】

【疑似和本家祖先有关的人,喊我一口一个魏少还要给我打下手怎么办?】

【真正的狠人,连本家祖宗都要演!】

“狗崽子,还不赶紧给魏少拿擦手的热毛巾。”卫厄站着不动,卫十道一脚朝一边的铁哥儿踹了过去,“快,伺候魏少擦手去。”

“…………”

不跟卫十道废话。

卫厄一点,指了房间里的沈富勇、刘三牛,道:“你们两个,吃过后去楼下领两套像样的衣服,等会跟我出去一趟。”

沈富勇、刘三牛一听,这是要派上他们狗腿跟班的用场了,“刷拉”站起来,连声称是。

卫十道厚脸皮,见卫厄无视自己,不要铁哥儿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