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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河诡渡(万家堡、白皮人面...)(2 / 2)

个儿大,溜圆。

在柴火里焖烤,外皮有些焦黄,里是金灿的。

一看就是黄心糯面沙口的晋郡土豆。

只是……直播间缓缓地地打出一个问号:

卫神,什么时候多了个“二哥儿”的称呼?

这称呼,跟他们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卫神真的搭吗?

**

一百个玩家跟满天星一样,被随意洒在一整个浩大的黄河流域。卫厄进副本到现在还没撞见其他半个玩家的人影,午食后,自然跟卫十道、难民他们一起同行。前往人口多的地方。

驴车嘎吱嘎吱,载着卫十道的家当在黄土路上行走。一路上,众人经过的黄土梁,比后世荒凉不止百倍。

几十里路过去,能看到的树,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沿途的村子破败空寂,黄土山峁山沟子里,最多就是没过膝盖的干黄灌木,时不时蹿过一两只同样灰扑扑的兔子狐狸。难民饿啊,没油水。一见到有野兽蹿出,眼睛都红了,撵几里路都要逮过来当晚上的储备粮。

直播间看一道黄土梁,接一道黄土梁。

看得眼都快黄了。

卫厄和铁哥儿一块坐在驴车后头,卫十道在前头歪斜着,一路颠簸挥鞭子赶毛驴。

他哼着苍苍凉的西北调子,一路上,难民见什么野菜扒什么野菜,见什么鸟兽抓什么鸟兽,他既不阻止,也不出手帮忙。

不知道打哪里扒拉来的破烂道袍被风吹得呼啦。

不同于江湖练武人的手,卫十道的手满是老茧,指甲发黑,非常粗糙。劲力分布,跟习武的不同。更真像是挥锤敲石的“石匠”。

难道“石匠”真的有什么特殊的法子,对付厉诡?

卫厄没有开口问,驴车边的沈富勇和刘三牛一路跟着,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问道:“你先头在老牛湾村口喊的那几句,啥子意思。”

直播间这回是真的佩服了。

【卫神这狗腿子收得好哇,有啥不方便问的,这俩狗腿都能帮忙问】

【就是就是】

【“牐棚儿鞭轰,青子乱土了点啦,攒儿亮下好扯活嘞”,老牛湾村口卫十道喊的是这几句,我没记错吧?】

“牐棚儿’是阴天,‘鞭轰’是打雷,青子是刀,死人叫‘土了点’,攒儿亮就是过个明道。这些都是江湖道上的切口黑话,意思是阴天里打雷,摸瞎动刀子是要糊涂死人的,不如把身份亮个明白,好一起逃命。”卫十道也不忌讳,解释道。

“俺那时候见你们这边身手好,以为是有其他家的人赶到,就想盘下道,看看是不是一路的,是就赶紧地扯活,一块儿逃命。”

是一道的,就一块儿逃命。那不是一道的呢?

沈富勇问出了众人的问题。

卫十道呵呵一笑,顺口答道:“不是就打呗。”

他说着,敲着板车边沿,感慨道:“这世道,越来越乱,也不知道黄河里的那些东西啥时候收个手。”

卫十道说得随意,卫厄听在耳中,心念一动——

看这话的意思,卫十道、铁哥儿这些人,应该知道李翠花,“长生门”那些用诡术害人的家伙存在。并且和他们不是一路的。

“石匠”的人,和“长生门”交过手吗?

黄河里的东西……黄圜诡祸……卫厄隐隐摸住了一些脉络。

念头一闪而过,驴车一个颠簸,从黄土山的乡野小道,拐上了一条稍微平整一点的官道。

前边的视野开阔起来,赶车的卫十道一下精神起来:“万家堡就在前头了——大家伙都紧着点,俺跟万家堡里的茶馆子熟着嘞,晚上就有热乎肉包子吃了。”

卫十道呦喝得响亮,走了大半天,走得腿脚酸麻的难民们咽了咽口水,眼睛里一下发出光来。

用不着卫十道、卫厄再催促,一个个加快脚步,朝官路前头赶去。

走着走着,驴车上的卫厄睁眼,扣住了银蝶刃。

铁哥儿紧随其后,抓起了被卫厄切断了刀线的弯头割刀。这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一双眼睛雏鹰般警觉地盯着前边。最后,前头赶驴车的卫十道“欸”了声,抓住了赶车的鞭子。路上难民抓来,还没拧断脖子的一只野鸡挂在车板边沿,此时也像觉察到什么时候,“咕噜咕噜”叫唤起来。

“这畜生倒有几分灵敏。”卫十道夸了声。

人声从前头传过来。

“咋的!凭啥不让俺们进去啊——”

“就是就是,俺们从几十里外的乡里赶过来,凭啥不让俺们进去。”

“人呢,门关的李二郎呢!知道俺爹是谁不!大阻村的李员外,你们这些没长眼的,敢拦俺,找死是不。”

“呜哇——娘,饿……”

吵吵嚷嚷的声音打万家堡的镇口前传来,相比起老牛湾村,万家堡的规模更大,几乎接近一个小的镇子。镇子口有简易的堡垒土城墙,此时不下一百人挤在镇子口,被手持简陋长刀长枪的镇民挡住。

挤在镇子口的,有乘牛车的员外郎的肥胖少爷,也有抱着孩子满面菜色的难民。

双方争吵着,万家堡的人脸上满是不近人情的神色,呦喝催促着,赶人离开。

这方圆数十里地,就万家堡这么一个能落脚的地方。天已经要蒙蒙黑了,这时候走,上哪找第二个住宿的安全地,游民们自然不肯走,双方在城门口争执吵闹着。眼看随时就会动起手来。

到这个副本一天多,卫厄已经察觉,“悬河诡渡”副本里,黄河流域一带晚上的荒郊野岭凶险恐怖。

这些难民比卫厄更畏惧夜晚的黄土沟坡,吵着吵着,就要强行朝里头挤去。

自称亲爹是“员外郎”的肥胖少爷率先驱赶着小厮硬闯。

就在此时,一阵弓弦扣动声,万家堡的城墙上射下来一阵急雨般的乱箭。乱民顿时一片惨叫,四下做鸟兽溃散。员外郎的胖少爷带着的两个小厮咽喉正中几根利箭,咕噜咕噜,冒着血。

把个先前飞扬跋扈的胖少吓得瘫坐在地,跑都跑不动。

城门前的万家堡家丁散开,簇拥出个鹰钩鼻,老鼠须,长褂子的刁横管事来。

管事瞅着地上的员外儿子,冷笑道:

“娘了个蛋,一群土老帽的,什么玩意敢随便闯我们万家庄?”

那管事出来时,卫厄的视线缓缓从其他家丁身上移开,落到管事肩后——

昏沉沉的天色里,

那管事的肩上,趴着一张白乎乎的人脸,正自朝他耳朵里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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