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相信啊,但裴勇骏说是真的。”制作人转向脑子疑似进了一片汪洋大海的女演员,“裴勇骏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姜南柯眨眨眼,沉默。
朴赞郁看她,她不说话。制作人倒吸一口凉气,五官都扭曲了。
眉毛都要飞起来的朴赞郁手上的咖啡杯直接砸在桌上,“姜!南!柯!”
姜南柯叹气,这事儿太寸了,她也没想到会那么巧啊,“我之前又不知道我会进柏林候选。”
“那你现在进了!”朴赞郁大力拍桌,“你是我的女演员还进了柏林影后的候选,还组NM的女团!不准组!”顿了顿,“你该不会已经签约了吧?”
“签约也能解决啊。”制作人迅速接上,“你是SM股东,你说合约作废就作废,实在不行赔违约金啊,我们这边支援一点都行。”
这回轮到姜南柯看天花板躲避他们视线了,朴赞郁暴怒,张嘴就喷她,制作人走循循善诱路线,劝妹子清醒一点,别脑子一热就干蠢事。
关于姜南柯重组女团这事儿,如果电影没有进柏林候选,那她想干嘛干嘛,谁都不能干涉,她乐意就行。但电影进了柏林候选,按照韩国娱乐圈的潜规则,就相当于,这部电影以后会成为另类的国家名片去国际上征战。
如果是在其他国家,一个女团成员不管是去演电视剧、电影还是怎么怎么样,能获得海外奖项认可都是值得大吹特吹的好事。
可在韩国,哪怕是往后再推十年,爱豆都是娱乐圈底层。地位低到,姜南柯带着柏林影后候选的名头去组什么女团就是自甘堕落,还打了朴赞郁的脸,因为电影导演是他。
看起来很不合理吧?但事实就是这样。
事实就是,哪怕到了十年后,爱豆转行做演员后,都会主动跟爱豆这个身份切割,不然就是没有牌面。
导演和制作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想让艺人别自甘堕落。姜南柯这两天也被这个事情搞得很烦,不想听他们叨叨,选择尿遁,跑了。
组女团的事变得非常麻烦,麻烦到姐姐们都决定放弃了。
一个礼拜前,当满世界都报道了姜南柯入围柏林影后的奖项角逐时,姐姐们轮番给姜南柯打电话,她那天就是被电话吵醒的。
队长直接在电话里跟忙内说,组团的事就算了,合约的违约金也不高,你应该能解决,解决不了我们三人凑钱给你。柳真先问,你合约到底签没签,没签正好撤,签了看能不能再想办法,违约金也不高。刘秀英更直接,她让忙内不要担心她,大不了三人回归也能回啊,不是非得姜南柯参与才行。
“我当初想的就是一场演唱会,你要是不甘心,或者真的想回到我们成团的时候,那我们就办一场演唱会算了,没必要搞那么多事。”刘秀英讲,“我录音录的很辛苦,都不好意思跟你们说,这样正好。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开口?我去讲,我跟她们说,说我改主意了,我不想组了。”
柳真说,“今天下雪你知道吧,我胳膊超疼,根本没办法排群舞,以后还要登台想想头就疼。之前我还不好意思说我胳膊扛不住,怕你们三都想重组,不能就被我拖累啊。刚好你进柏林候选,我们该散就散,我要好好养养胳膊。你张不开嘴就我去说,我演员当的好好的,什么重组,我才不组呢。”
“我一开始其实就不赞成重组,我们吃了李绣满那么多亏,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再回SM简直是脑子进水。但秀英确实需要一个平台,就想着试试看也行,可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最近我们热度都挺高的,这样就可以了。”队长说,“你听我的,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要不好意思跟她们俩讲,我去帮你说,就说我想自己发专,不想搞那么多事。”
一个礼拜前姐姐们都那么说了,按理忙内应该顺势借坡下驴,姜南柯才是那个真正觉得重组女团没什么意义的人。
可是姜南柯莫名的不舒服,她很清楚自己就是在矫情的不舒服。她根本不在意组不组女团,她从头到尾在意的都是姐妹。姐妹们轮番给她打电话,话语里叙述的都是,你要往高处飞,不要在意我们这些地上跑的人,你就应该越飞越高。
那些话让姜南柯极其不舒服,人为什么要分三六九等的不舒服,她的姐妹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妹,为什么要自己鄙夷自己?
李准辑所谓的玩具到底在说什么?姜南柯到现在都不能理解,她在李准辑的眼中难道是跟朴景龙一样的杂碎吗?
一月的尾巴还在下雪,姜南柯在这个雪天却接永远不会看轻自己的现任法官下班。
接到姐妹电话的法官表示,我还没下班呢,不过你可以买个炸鸡进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姜南柯就买了炸鸡进了江南地区法院,去见加班的公务员。
公务员目前还是基层法官,平时处理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案子多的能埋了她。
见到姐妹的朴嘉熙,先花了十分钟疯狂吐槽这世上傻逼之多,还有TM男人能贱到跟妹子谈了个恋爱分手了想把送的礼物要回来的,人家不还就直接告,这NM什么品种的奇葩!
“要真有什么千万、上亿,哪怕就是超过一千万,我觉得我加这个班也算说得过去。他TM送给人家一堆零碎的化妆品和小玩意儿,恋爱谈了一年,礼物加起来还包括餐费!加上餐费,硬生生给他算出来一百一十九万三千(六千RMB上下),他要人家女方还,还他个脑袋!”
朴嘉熙跟姐妹抱怨自己成天就被这些奇葩祸害,对大韩民国都快绝望了,随后问摆明心情也不高兴的姐妹说点不开心的事,让她开心一下,切换一下心情。
不知道这事儿从何说起的姜南柯,主要是被一百多万的恋爱纠纷给囧到了,含含糊糊的问代表公正的公务员,“你觉得人有高低贵贱之分吗?”
“站在人权的角度没有。”
“但是?”
“但是我说没有你信吗?”
低头咬鸡腿的姜南柯不说话,姐妹虽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但朴嘉熙很清楚他们家这个奇葩脑回路有多特别。
“你知道以前上政治课的时候,我总怀疑你支持共-产-主-义。”朴嘉熙看她愣住,龇牙,假笑,“人生而平等这种话,你听听就行了,真信,那就是智障。”
智障一个白眼翻过去。
自小作为资本主义国家精英培养起来的朴嘉熙,给她举了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们两很平等吧,平等的不能再平等了。但走出这扇门,不管你碰到我哪一位同事,我都会让你鞠躬问候。那些人都是我的同事,但我就是默认你要鞠躬,你觉得你跟他们,他们跟我,我跟你,平等吗?”
姜南柯哑然。
“南柯,我们的平等是我们的关系在这,要是没有这层关系。哪怕你身价不菲,你走进我们的办公楼,偶然见到了我,被人介绍我是谁谁谁。你扪心自问,你是会随便冲我笑笑,还是会很自然的低下头对我鞠躬?”
姜南柯丢了手里的鸡腿,吃不下了,噎得慌。
朴嘉熙老话重提,“我跟你说了一万次,一个艺人屁都不算,你非得坚持你是个艺人。你如果只把自己当艺人,那我就是抬眼看你,都是给你面子。人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职业的划分到底平不平等,你到底是不懂还是不想懂啊?”
代表着一个国家最公正的法官大人,指着办公室的门,“那扇门外坐着我的辅助事务官,那人今年三十五了,比我大了十岁,我出来进去哪怕只是出去晃一圈,他见到我都得问候,你说我跟他平等吗?我要怎么才能做到我们平等呢?我们连职权都不一样。他这辈子都走不到这间房里来,我的起点就在这,你要不要去跟他聊聊什么是平等?”
姜南柯又不是个傻子,道理她都懂啊,可是,“社会的规则,职务的划分,随便什么外部评价都可以说人就是不平等的。可是我们怎么可以看轻自己,认为自己不配获得什么呢?”
“谁跟你说你不配获得什么吗?”朴嘉熙皱眉,“让他滚,给他脸了?”被她斜了一眼,懂了,“有谁跟你说,他不配得到你的....帮助?”
挪开炸鸡盒子的姜南柯往桌上一趴,拨弄着办公桌上的一个摆件,正好是象征着公平正义的铜制天平,“我想让大家都能好好的,想要让所有人都不要变,这个想法是不是太幼稚了?”
“何止幼稚,还愚蠢。”朴嘉熙说完等她怼回来,再跟她互怼,可她蔫不拉几的,都没回应,反而弄得她想叹气,“南柯,幼稚也好,愚蠢也好,又怎么样呢,那都是你啊。你难道要因为别人认为你愚蠢幼稚就做出改变吗?老子TM骂了你多少年,你都没改。”
姜南柯不认为自己要改,“错误的明明是别人,为什么我得改?非得唯利是图才是对的吗?”
“我哪知道什么是对的,我都没活明白呢,但如果整个世界都这样,唯利是图能让我活得更好,干嘛不去适应世界的规则?”朴嘉熙丢了根烟给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姐妹,“这辈子只要还没结束,到底是你活法更好,还是我的活法更舒服,我们谁都没办法下判断。”
“但幼稚的你,天真的你,愚蠢的你,是我走到今天唯一还能百分之百信任的朋友。”朴嘉熙反问她,“走到今天的你,身边还有多少信任的朋友呢?”
姜南柯....“你就剩我一个啦?”
点燃打火机给她点烟的朴嘉熙笑了,“你有很多啊?”都不用等她回答便讲,“既然你有那么多信任的朋友,包括我,都是会在遇到麻烦时,直接对你伸手默认你会帮人的人。你又为什么要在乎那么一两个,自己想不开,自卑到反而来伤害你的人呢?”
低头抽烟的姜南柯呢喃道,“李准辑说他是我的玩具。”
“让他滚。”
“....我可能在某个瞬间真的把他当玩具。”
“让、他、滚。”
姜南柯抬起头,“你先听我说完啊!”
朴嘉熙斜了他一眼,“我老公想让我生孩子。”
“跟他离婚!”姜南柯秒接。
轻笑出声的朴嘉熙慢悠悠的开口,“你怎么不听我说完。”
“你让他滚!”姜南柯听个脑袋,“当初你们说好的孩子他解决!”
眼睛都笑眯起来的朴嘉熙拿着烟灰缸放在炸鸡的盒子上,“你看,人是不可能平等的,我们的心脏天生就是偏的。你无条件站在我这边,我也无条件站在你那边。你不管说什么,我都会让他滚。你把他当玩具,你玩得开心就行,他把自己当玩具,那就滚远点,你又不是没有玩具玩,为那么个人难过?越活越回去了,蠢死你算了。”
姜南柯又伸手去拨弄天平,嘴里嘟囔着,“问题是,我不认为是李准辑的问题,我觉得是我变了,会权衡利弊,会天然觉得自己站在高位,这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你难道还得哄着他谈恋爱吗?那么缺男人啊?我让我老公给你介绍?盘靓条顺活好,什么都有。”朴嘉熙说着来了精神,“我跟你说还是男人最懂男人,我老公每次给我挑的人那叫一个.....”
“呀!”
“....你继续。”
每次都被闺蜜三观诡异程度刷新的姜南柯不想继续了,一声长叹后又趴会桌上,跟姐妹说,“嘉熙,我怕我有一天会变成我讨厌的模样,那种只会计较得失的大人。”
很会计较得失的大人问,“这样有什么不好,大家都这样啊。”
“大家都这样不代表是对的,我很清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不能欺骗自己,就应为大家都这样,我变成那样也理所当然。”
姜南柯很排斥那样的理所当然,世上的人就应该分成三六九等的理所当然。她有钱、有地位,有名气,所以就应该换一个圈子,离混得不好的人远点,生怕他们会脏了裙摆。
那是不对的。
再怎么用和光同尘去修饰,错的就是错的,不可能变成对的。
跟姐妹分开后,姜南柯还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她在坚持对的事,为什么所有人都跟她说,你是错的,天真、幼稚、愚蠢的错误。
可姜南柯就是坚持,她是对的,哪怕只能坚持这一天,她也想要坚持下去,如果变了,就不是她了。
这一天,姜南柯给李准辑打电话,想约他见面告诉他,她所认为的跟这个世界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样的正确。对方没有接她的电话,她也没有再打,她给他发了短信。
【我们的开始可能起源于一场误会,你误会了我,我也误会了你。我不喜欢误会,也不喜欢猜测别人的心思,我怕那会造成另一场误会。不如你坦率的告诉我,你想如何继续这段感情,我们可以再沟通,有没有必要继续。】
【我可以坦率的告诉你,我对你的好感,真挚而纯粹,那不是对待一个玩具。但我也如你一样,更爱自己,我很抱歉,我更爱自己。】
【我无法接受一段感情让我觉得不舒服,爱情不应该这样,至少我理解的爱情不应该如此。我很抱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