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善美嫁人后,永熙就是独居。
想要让只有主人独居的两居室添点人气只多个客人是没用的,得来一位真正的主人才行。
初三是昨天的事,今天是初四,已经不在韩国新年只有四天假期的范围内了,今天是大家的工作日。
早上七点,曹硅贤已经洗了澡准备去上班,他拿着手机犹豫许久,还是没有给昨天决定做朋友的朋友打出一通电话,只是发了个早上好的短信。
七点一刻,李永熙的手机响了,她还在洗手间洗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被另一只手拿起,手的主人熟练的按密码解锁,看到了短信。
赵哲秀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早上好’和一个微笑表情包,坏笑一声,抓着手机的手背在身后,迈着四方步,溜溜达达去洗手间敲门。
“又干嘛?”
“曹硅贤。”
“怎么了?”
“那个会回头的人。”
“啧。”
“就是他吧!”
猴子在洗手间外来回跳,洗完澡的人类少女打开了门,擦着头发往外走。
“是~你叫了一早上就为了这个?”
“我问了你一晚上都不告我!”
赵哲秀昨晚就冲过来了,接到电话后一路飞驰过来,就为了想知道那个值得永熙专门给他打电话的人是谁。李永熙困死了,累了一天呢,不想搭理他,就把他锁在卧室外面,任由猴子在外面蹦跶。直到早起得上班了,猴子又蹦跶出来了。
赵哲秀,这栋房子的另一位主人。在小两居里,住主卧的主人。
主卧本来是善美的,客卧是永熙的。善美嫁人了,永熙跟哲秀借了笔钱带着《善美的梦想》去了丹麦,那笔钱是用这栋房子做抵押的。钱呢,在纪录片回归韩国上映后,永熙是可以还的,但哲秀不想要,就说,不然我搬去你家住,钱当租金,按月扣呗,什么时候扣完拉倒。
彼时永熙问哲秀,贵妇人怎么办?你真想经历一波狗血剧,让我被你妈甩支票?
彼时哲秀和永熙还在丹麦呢,都不知道纪录片能不能回韩国上映,哲秀回答永熙。
“你要是拿了支票我们对半分。”赵哲秀想好了,“如果我妈非得演狗血剧,那我就跟她演一波,离家出走,到时候我们还来丹麦,这边意外的好玩~”
不想跟他演狗血剧的李永熙对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但在赵哲秀吭哧吭哧把家当都搬进主卧时,她也没说什么。
哦,对了,哲秀搬家时的钥匙是永熙给的,前者又去配了一把,此后他就成了房子的第二个主人,很偶尔会来一次。这边是老小区,停车不方便,房子的基础设施也不好,太子不习惯,有事才回来睡一晚。
比如,昨夜哲秀接到永熙的电话,二号屋主就光速冲回来了。
哲秀现在还是学生,大四了,今年国考,考过了明年去研修院。万一没考过呢?没有那个万一。
学生的寒假时间很长,他才不管社畜明天要不要上班,不得到答案就跟永熙闹,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最后被永熙锁在门外,灰溜溜去睡觉。
一觉睡醒后的哲秀满血复活,熟门熟路的把冷冻室里的芝麻汤圆丢锅里煮,他的厨艺就只限于弄速冻食品,极限了。汤圆如今已经装在了碗里,手上拿着永熙手机的哲秀,让小伙伴坦白从宽,曹硅贤怎么就成为了那个会为她回头的人。
永熙用勺子扒拉着汤圆,不想吃,“你大清早为什么要煮汤圆?”
“饺子没啦,你不买还怪我。”哲秀表示能找到汤圆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会回头的曹硅贤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字面上的意思啊。”永熙叹了口气吃汤圆,“你走前把冰箱塞满,我要吃饺子,中式的那种。”
“屁事真多,知道啦。”哲秀让她继续,“别跟我玩玄学,到底是什么意思?”
嘴里裹着汤圆的李永熙用勺子指了下阳台的位置,含糊的开口,“昨晚我站在那看到他在楼下回头了,就是这个意思。”
“什么鬼,这值得你专门打电话给我?”赵哲秀才不信,又觉得不对,“昨天你不应该去应付池家人吗?曹硅贤哪冒出来的?”
“不是应付,是陪伴。”
“滚!你就是应付。”
赵哲秀也捞了个汤圆含嘴里,嘴里都是甜蜜的芝麻馅,吐出口的话那真是小嘴抹了蜜,“李永熙我都几岁你以为我还会被你骗,你对姓池的那一家很不耐烦,纯是应付,陪伴你个大头鬼,你以为我现在还是初中?还会被你骗?”
自家小伙伴在赵哲秀的眼里跟圣母一词唯一能扯上关系的就是面对母亲的时候,只要她碰上李妈妈,就是无条件妥协的,包括那个他怎么看都不顺眼的老巫婆。年纪小的时候,他确实也上过当,毕竟小伙伴确实是个好人没错,但随着年纪渐涨,主要还是混熟了,小伙伴跟圣母这个词就没什么关系了,顶天了是愚孝,还是碰上母亲就会妥协。
赵哲秀是非常清楚李永熙为了母亲妥协了多少事的人,包括对待池家人。那一家人确实不是坏人,小市民而已,有小市民的烦恼也有小市民的计较。还有一些类似于关心的过于热情的表达方式,像是三不五时就会问李永熙有没有对象之类的,还误会过他们俩的关系。
讲实话,赵哲秀对池家人没什么不好的观感,就是不太习惯跟他们相处。他们跟他碰面时,会问一些他们觉得没问题,但赵哲秀觉得冒犯的事。那家的大嫂就问过赵哲秀,你爸怎么怎么样,我在新闻上看到什么什么,会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不过双方来往极少,也不怎么碰面,赵哲秀是无所谓的,但他很肯定,李永熙同样不习惯应付那么一家人,搞不好还很不耐烦。
“没有不耐烦,他们人挺好的。”李永熙看着汤圆再度叹气,大清早吃这个会被噎住。
伸手就把她的碗挪过来的赵哲秀用勺子指冰箱,示意她自己再去找吃的,你爹我辛辛苦苦给你煮汤圆你还给我挑,饿不死你!
“他们人好不好跟你想不想跟他们相处有什么关系,好人也不是人人都喜欢啊。我就相处不来,你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永熙起身去看冰箱另找吃的,没搭理他,看到冰箱里有个炸鸡的盒子,拿出来边往微波炉送,边看了他一眼。哲秀秒懂,随口说昨天当宵夜带回来的,哪知道她不配合,就进了冰箱。
炸鸡还在微波炉里热着,永熙倚着洗手台看一勺子吃两个汤圆的哲秀,冲他咳嗽一声,“好好吃。”像个人类一样吃饭。
已经张开海口准备一次性|吞三个的哲秀瞟了她一眼,闭上嘴鼓了鼓脸,把勺子里的三个汤圆倒两个进碗里,只吞了一个进嘴,嘟囔着抱怨,“在你面前才会这样,我在外面很正常。”
“在我面前也不要这样,君子慎独,不懂吗?”
“闭嘴吧,你好烦。”
等炸鸡上了桌,哪怕是一个一个吃汤圆,哲秀也已经把两碗汤圆都干掉了,还要伸手去拿炸鸡,被永熙打开爪子,不给他吃了,两碗汤圆绝对够他饱了。
哲秀叹气,所以说他不喜欢过来啊,吃饭为什么还要被管,转移话题,“曹硅贤到底怎么回事?”
“他好像....”李永熙不太确定,“脑补了一个他喜欢的人或者类型,安在我的身上,然后觉得喜欢我。”
赵哲秀茫然,“又搞玄学啊,我们能不能进行人类的沟通,什么意思啊?”
李永熙捏着翅根想了想,“就是他以为我是个圣母,圣母这层皮底下还有孤苦伶仃的一面,他好像被那一面吸引了,男人怜惜弱小的心动?”
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的赵哲秀还是觉得这很玄学,“圣母和孤苦伶仃我勉强可以理解,弱小指什么?”
“指我是个女孩子,大过年的去母亲再婚的家庭过年,要应付....”
“我就说是应付!”
“还要不要听?”
“....你继续。”
继续开始的李永熙从翅根上撕下一块肉来,分析男性的脑回路,“我是去陪我妈,他可能认为我是去应付我妈,自己脑补了一场我在池家为了合群只能惨兮兮的赔笑什么的,就.....”
“等一下,池家为什么要你赔笑?”赵哲秀没听懂,“他们不是应该想讨好你吗?”新组建的再婚家庭,加入那个新家庭的妻子有一个前途远大的女儿,能帮整个家族提升社会地位的家庭成员。相对于小市民家庭来说,池家对新成员的态度用讨好可能有点夸张,但绝对用不到赔笑。
李永熙耸肩,“所以说是他脑补啊。”
大概懂了的哲秀总结,“曹硅贤喜欢上了他脑补出来的你?”
“差不多吧。”永熙觉得是这样,顺带一提,“他很有意思,超会逗人笑,有特异功能呢。”
哲秀又听不懂了,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值得你给我打电话?”
“他可能真的会爱上他脑补的那个人。”永熙觉得蛮神奇的,跟小伙伴分享神奇生物,“在他的想象中,我可能又强大又脆弱,是个矛盾体,还是强装坚强的小可怜,这个人设的女人很戳男人的心,他能自己跟他脑补出来的人谈一场悲恋。介于我不可能回应他,搞不好这场悲恋还旷日持久。”
哲秀无语,“他那么神奇?”看她点头,又好奇,“那回头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为我回头了,他爱上我了。他回头时我看到了爱情,男人的,纯然的心动。”李永熙回忆起昨夜路灯下回头的那个男人,怎么想到觉得神奇,“男人果然是很有意思的物种,又聪明又愚蠢。”
男人哲秀不高兴了,“我还没说你们女人会装呢。”
“这次我可没装,他自己脑补的。”永熙很无辜。
哲秀白眼,永熙微笑。
然后......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出门后两人各走各的,哲秀跑去小区外面找昨天停在路边的车,永熙去坐公交,后者上班前者去超市,得把家里的冰箱塞满啊。
上班的实习生还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实习生,手上的案子就没有能做完的时候,中午接到了曹硅贤的电话,对方打过来询问已经纠缠了许久的怨侣,有没有再约什么时间要见面。李永熙跟他说,女方约了周五见,曹硅贤也就挂了电话,颇有点我打来只是为了公事的意思。
被挂电话的李永熙看着手机笑笑,该干嘛干嘛。虽然她没来得急直言拒绝,但对方明确的表示他明白她的拒绝,那之后的事就跟她没关系了。
等到傍晚,下班前同事们约实习生一起聚聚,实习生很不合群的表示还有事,没有参与前辈们的酒局。独自走出办公区的李永熙等电梯时想起了曹硅贤,怎么都想象不出来,对方为什么会脑补她是软弱的小可怜。
哪家小可怜是绝对不参与任何酒局的?在南韩的职场环境中,她这种的新人比起小可怜更像是刺头吧?
不管是哪一种吧,摘下实习生工牌的李永熙去了特殊教育学校,跟对方做进一步的纪录片拍摄对接,她最近对这个项目的兴趣真的很大,就是缺钱,需要一大笔钱来养团队,得想办法搞钱。
最近见了很多人都是为了搞钱的李永熙接到一个很特殊的邀约,她跑去申请导演协会补助的时候接到的。
“副导演?”李永熙疑惑,“我吗?”
“我随便一说,你随便一听。”讲话的是协会的理事之一,半真半假的讲,“一个公子哥好奇导演是怎么回事,有心想玩一把,不懂行,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要找有名的演员。他找了一堆大牌,想合作,人家看不上他啊。我最近头疼的很,想把架子搭起来,但混到宋康昊那种位置的演员看重的从来也不是钱啊,人家要好团队。”
“业内叫得上名号的团队、导演,哪个会愿意为钱卖身呢。但钱这种东西,肯定有人需要,你要是认识哪个很需要的人,可以介绍给我,价格方面多少都可以聊,陪太子读书么,陪读的费用我就是漫天要价,也多的是人愿意给,你说呢?”
李永熙笑了,陪太子读书啊......
赵哲秀接到了电话,对方张口就喊‘太子’,给他喊得白眼翻翻的,问灰姑娘要干嘛。灰姑娘就是打电话来吐个槽,有人叫她去陪太子读书。
太子一句脏话就骂出来了,“你缺钱缺到这个地步吗?”
“吐个槽而已,就是突然发现我来钱的渠道挺多的,有点意外。”李永熙讲起来还是想笑,“那位应该是开玩笑居多,给我批复导演协会支援的还是他呢。我已经有钱了,虽然可能还缺一点,但我接个案子就好,当律师为那帮社团的辩护,不比拍电影来钱快。”
“你敢!我打死你!”赵哲秀让她老实点,“遵纪守法懂吗!”
李永熙真的只是打来吐个槽,什么也没打算干,挂了电话后该干嘛干嘛去了。赵哲秀却觉得不安稳,颠颠的跑去找亲爹,询问某个自尊心很强的家伙死活不要我钱,担心亲妈会变成狗血剧里的贵妇人要怎么办?
“永熙啊?”赵爹一听就懂,问儿子,“你跟我说实话,你跟永熙真就什么都没有?”不等儿子回答,先说,“你妈那我不知道,我是很赞成的,永熙配你,那是绰绰有余,你要不是我儿子,那人家就是一朵鲜花配你这个牛粪。”
牛粪白了亲爹一眼,您还真是我亲爹,“我跟永熙就是朋友,你们这些人,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纯友谊吗,我们是异父异母亲兄妹!”
赵爹懒得搭理他,“那孩子研修院就还有半年了吧?结束之后你让她来律所,律师想要赚钱还不简单。”
“你说的啊,不能让她去接什么奇怪的案子啊!”
“我的案子哪个是奇怪的?滚吧!看到你就来气!”
这一轮游戏,赵爹还是沿着命运的轨迹走,如今已经从政局退出变成身兼律所合伙人律师的法学教授,盯着亲儿子好好上学,别出去瞎浪。
搞定了亲爹的赵哲秀立刻给小伙伴打电话,来钱的道有了,你也别给我出去瞎浪,什么瘪三就敢让你去当副导演,他配吗!
吐个槽还弄出怎么个后续,李永熙无话可说,懒得管成天瞎折腾的,继续去做她的事了。
之后的日子里,曹硅贤还是时不时的出现在李永熙的日常里,两人因那对持续在折腾的怨偶维持着每个礼拜至少见一次面的频率,直到五月,曹硅贤即将退役。
依旧是一个周五,依旧是因那对怨偶而见面的兵哥和实习生,在送走男女双方后,本该互相道别。但曹硅贤问李永熙要不要一起吃饭,说是下个礼拜三他就正式退役了,当提前庆祝。
李永熙想了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曹硅贤问。
“烤肉吧。”
“行。”
福利中心附近就有家烤肉店,路边小店的那种,连个包间都没有的苍蝇馆子。平时他们吃烤肉都是去那家店吃,走路就能到。但曹硅贤却开车带李永熙去汉江边的一家户外烤肉店,有包间能看到江景的,景致很不错。
车上的曹硅贤再度发动特异功能,而再次被逗笑的李永熙这次发现,对方为什么会误会她是个小可怜了。
因为他真的很聪明,能很敏锐的察觉到,她面对那对怨偶时的不耐烦。但上班啊,甲方再怎么能搅合,乙方也得笑着服务。挂着礼貌性笑容的李永熙,被聪慧的曹硅贤发现,她只是在营业而已。
烤肉店里,李永熙望着低头烤肉的男人,隐约明白了,对方一直在脑补的思路是什么。
首先她是娱乐圈人士众所周知的天才,这是她强大的地方,按照娱乐圈的规矩,走到她这个位置的导演,就算不能为所欲为,也确实是业内的超新星,跟爱豆的地位差,那就是天与地。单论娱乐圈业内的等级排序,冲出国门的导演是爱豆需要仰望的地位没错。
其次,她有一个不管在谁看来都是地狱式开局的家境,底层中的底层,原本应该翻身无望,可她就是翻身了。小人物翻身成神,如此戏剧化的故事在现实中发生了,自然就为她蒙上了一层自弱小中努力强大的坚强面纱,搞不好还有坚韧不拔的好品格。
最后,都已经是小人物翻身的强大导演,在现实中原来也会碰到各种无能为力的事,即强大又脆弱的印象就有了。
这其中的核心关键词是,她是个长得不错,年龄偏小,又做了许多好人好事,疑似心很软的,女孩子。
哇~多么惹人怜惜的女孩,我都要心动了。
“我要吐了。”抱着炸鸡桶边啃鸡腿边听导演讲故事的退役演员很嫌弃,“亏你好意思说人家是真爱,真爱就这么被你糟蹋?”
捧着奶昔杯讲故事的导演没在糟蹋人家,实话实说而已,“曹硅贤是个非常棒的恋爱对象,如果调|教的好,他甚至是个很好的终身伴侣。”
“家教非常好,做人做事都很妥当,性情温和,还有个凡事都会记录,能记得每一个纪念日,搞不好还很会玩浪漫的情人,那个人真的不错,被他喜欢上的人,会很幸福的。”
哲秀听着导演讲她的爱情故事,好奇道,“那你就对他一点都不心动?”
“我没办法对男人心动。我可以跟他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没办法把他当男人。”永熙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应该说我没办法对任何人心动,就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心动。讲文艺点就是,我不懂爱,我也不会爱。”
不想听文艺版本的哲秀皱起脸,“那么严重?为什么?”
“也说不上严重,只是我没有欲望,柏拉图的爱情是否存在我没见过就当没有,我见过的爱情都是需要亲近的。爱情是想要亲近一个人跟对方产生一些生理上的互动,我没有那种的欲望。对我而言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一具躯壳或者一团肉,我没办法对一团肉产生心动。”
永熙超哲秀伸手,等他把爪子搭在她的手上,她收紧手跟哲秀说,“我握住任何人的手都会是现在这样,感觉不到所谓的心动,只是一团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