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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第十章(1 / 2)

学会离别代表什么?代表对世界有了留恋。

离别是因留恋才有力量,才会有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新的一年,赵哲秀在试着去做他原本觉得没什么意义的事,喝酒。

酒这个东西,赵哲秀不喜欢的原因很单纯,不好喝啊。酒这个东西在社交场是标配。

从三百亿缩减为一百一十五亿的项目在新的一年正式立项,八十五亿去哪了就不解释了,之所以数字有零有整,是李秉宪仔细计算过,至少要保下这么多钱才能顺利运作电影,进而跟太女讨价还价。

项目立项,团队核心成员小聚,本来就是个普通聚会,直到李秉宪看到赵哲秀给崔东勋敬了杯酒,一时愣住,什么情况?

给导演敬酒的赵哲秀在跟导演询问,一部电影已经完成了制作后要怎么上映呢?导演说很简单啊,找发行方。

“要是那部电影想去参加柏林电影节的话,找哪个发行方比较好?”

崔东勋笑了,“你入行那么久就光顾着拍摄当演员啦。”这么小白的问题也问得出来,“想去柏林不是发行方说了算的,得看电影本身的质量。当然大的发行方公关手段多能帮上不少忙,但总归还是要看电影的质量如何。”

起初安静听着的李秉宪,听小朋友讲出‘我有部电影您能不能帮忙看看质量好不好’时,就知道小孩子为什么一改习惯端起了酒杯,心里又骄傲又叹息。骄傲弟弟很有义气,叹息原来他一直没忘。

做导演的老先生走了,这部完全由老先生独资制作的电影由于版权归属问题,就这么没消息了。老先生家里已经没人了,连个继承遗产的人都没有,人走得突然也没什么遗嘱这一说。电影没有制作人,从头到尾都是导演在负责,团队的其他人也没有资格插手电影上映的问题,按照规矩,赵哲秀也没有,他只是演员而已。

但赵哲秀去问过亲爹有没有什么法律的漏洞可钻,让电影可以上映的那种。亲爹不懂电影,就打了几个电话问懂电影的。电影振兴委员会的一个部长告诉演员,上映不难,难的是如果演员去运作,那上映后可能会产生利益纠纷。

“根据事实改编的片子上映前要有两个关卡要过,一是事件当事人签署过愿意改编的协议,不然你们算人权侵|犯,会被告。你这个情况比较特殊,当事人离开,家属也全部身亡,拍摄的导演本身就是家属他也已经离开了,那我们可以代替导演上映这部作品,相对应的,所有电影创造的营收都归属于部门。”

“第一个难关是舆论问题,当年的案子我不太清楚,但你说闹得很大那很可能还有不少老一辈记得。灭门的惨案,还涉及一个幼儿,这样的主角被搬上银幕,会带来舆论纷争,要是有媒体认为电影是在为犯罪者开脱,那你就麻烦了。”

这位同样是小朋友叔叔级的部长建议演员,要是单纯因导演离世心里过不去想完成导演的遗愿,那把片子给他就行,他让底下人去运作上映,只是上院线而已,不困难的。

赵哲秀听完只有一个疑问,“上映就可以参加柏林电影节么?”

那当然是不可以啊,想去柏林电影节靠政府部门就没用了,得去寻求商业市场的帮助。

这就是赵哲秀给崔东勋敬酒的原因,对方是国内商业片领域的王者级导演。崔东勋本来以为小孩子就是好奇随便问问,旁听的李秉宪却让小朋友闪开,他跟崔东勋讲故事。

故事里的男孩十分仗义,先是帮几乎是陌生人的导演拍摄了谁都不敢伸手的电影,等导演离开后,他还想帮对方达成遗愿。

“这孩子根本不喝酒,他端着酒杯敬你我都被吓一跳。”李秉宪边说边摸着弟弟的脑袋,跟崔东勋讲,“那部电影的成片我也没看过呢,你要是有空,等下我们去看看?”

听完整个故事的崔东勋也是一声叹息,“别等下了,走吧,去看看。”问赵哲秀,“母带在你那吧?”

母带在导演家,老式居民区里的一居室。这房子是老先生租的,人离开房东本来要收房清理房屋好找下一位租客。赵哲秀买下了那栋房子,现在就变成了他的房子,但里面什么都没动过,还是老先生离开时的模样,杂乱如狗窝。因关闭时间太久,还有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

跟着要来看电影的人挺多的,故事被崔东勋又加了点修饰词讲给酒桌上的团队成员听,再度引发众人的唏嘘,也没人想继续喝酒了,大家就打包了酒水和餐食准备去看电影。

本来这一帮人应该去另一个地方等着赵哲秀拿母带过去,李秉宪问了一嘴他要去哪拿,听他说是导演家,不太明白导演哪里还有家就跟过来了,崔东勋出于好奇也跟过来了。

一行人抵达导演家,只站在门口就能看到屋内所有的一切,赵哲秀低头脱鞋要进屋时,崔东勋和李秉宪对视了一眼,前者带着惊讶后者还是叹息,李秉宪扭头又看了跟来的助理一眼,对方点头表示明白,后撤下楼。

屋内什么都没动过,包括地铺边矮桌上放的半瓶烧酒和已经长白毛只能通过形状判断可能是血肠的下酒菜。床铺上的被子皱巴巴的一团贴墙放着,床前方的一面墙都是超市货架一样的铝合金柜子,柜子里放着一堆跟电影相关的东西,书籍、碟片最多的是老式的摄影素材盒。

屋子本来就小,一面墙还被占了,更小。小到三个大男人走进去都找不到下脚的地方,地板四处都散落着穿过后随手丢下的衣服、臭袜子,还有一些书本,到处都是杂物。

进门的赵哲秀径直走到矮桌边,拿起放在半瓶烧酒边上的硬盘,转身回去就要走了。他一转身发现门口的两人进来了,歪头不解,进来干嘛?

李秉宪环视一圈问屋主,“洗衣服的地方在哪?”门边的洗手间小的只能站着淋浴,门也是开着的,一眼就能看清楚,根本放不下个洗衣机。

屋主表示没有高端家电,崔东勋就说,“前辈可能是手洗。”他跟那位不认识,但名字听过,叫一声前辈完全没问题。

李秉宪又看了一圈,从墙角扒拉出一个被衣服堆埋了只露出拉杆的行李箱,打开箱子招呼傻站着的小朋友,“过来帮忙。”

赵哲秀不解,“要做什么?”

崔东勋就笑,“帮前辈收拾一下。”

三人还真就开始收拾了,之前跑走去买酒的助理回来一看又掉头跑去买大袋子好用来装垃圾和杂物。这一弄就搞了两个多小时,中途有人分别打电话给崔东勋和李秉宪,问他们怎么还没来,听说他们在收拾前辈的屋子,三三两两的就过来了。

帮忙的人多了,整理起来就更快。脏衣服都被装袋要送去洗衣店,零碎的物件也都被规整好放在买来的储物箱里。赵忙内被安排去洗刷厕所,其他人擦地板擦床,李秉宪还把吸顶灯拆了换了个更亮的灯泡。

屋子被打扫干净后,新的都能拎包入住。从头到尾都是听安排做事的赵哲秀,看向已经脱了西装外套挽起袖口的社长,接下来要干嘛?

“找地方坐啊,讲讲吧,这房子怎么来的。”

一行一十几个大男人挤在狭小的屋子里,贴墙坐了两排,门口换鞋的地方还站了三人,给屋内挤得满满当当。赵哲秀缩在只剩个地垫(床单被子被拆下送洗)的墙角,茫然的回答众人的各种问题。

房子哪来的?我买的。

老前辈家里还有吗?没了。

买下房子之后准备干嘛?不知道。

有打算再租出去吗还是自己住?就放着吧。

超大一只的忙内抱膝缩在墙角被哥哥们问得一头雾水,看着十分之茫然。哥哥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问了一堆,他都不知道大家问这些做什么。也不知何时,问问题的那个人笑了,屋子里渐渐就都是笑声,唯有可怜的忙内笑不出来,还是满脸懵的模样,问什么答什么,看着更可怜了。

笑声中,忙内被社长拉起来,众人簇拥着他往外走,路过人群中间时,这个摸头那个拍肩膀,还有人拍了下赵哲秀的屁股,给赵哲秀搞得更懵了,什么情况?

情况是年轻人懵懂又纯然的善举,让混迹于欢乐场的老油条们心生触动,但这就不用跟小孩子说了,还不如去看电影。

电影开始放映,第一幕出现的就是一只成年男人的手掐住嚎啕大哭的幼儿脖颈,孩子尖锐的哭嚎在开幕的第一秒就足够冲击观众。五秒后,哭死戛然而止,幼童还带着婴儿肥的下巴无力的耷拉在那只手的虎口,故事才正式开始。

看电影的地方在会所包间,高大奢华,天花板上还有浮雕和水晶灯,到处充斥着金钱的味道,同之前的‘狗窝’都不像是一颗星球的产物。

电影放映前几分钟,工作人员在调试机器,其他人该喝酒喝酒,该调侃忙内就闹着赵哲秀玩,李秉宪和崔东勋就左右夹击忙内,屋内气氛可轻松了。关灯准备开电影的前一分钟大家的酒杯也没放下,讲话的声音也没低多少。

幼童凄厉的哭死从音响穿透整个包间的那一瞬,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只有赵哲秀最淡定,还有幸灾乐祸,看到社长被酒呛到连声咳嗽,都是抿唇憋住笑的。

七十分钟的电影不算特别长,将将超过短篇到长篇的过渡时长而已。七十分钟的电影播到十五分钟时,会所包间就变成了电影院,所有人都是守规矩的观众,全场静默观影。

荧幕上出现第一个大特写,金光植举枪对着镜头开下第一枪,镜头从黑洞洞的枪口瞬息切到幽深的瞳孔,崔东勋不自觉的往边上挪了一下,离忙内远了一点。

李秉宪动了动肩膀,胳膊伸出去想拿茶几上的烟盒,又缩回去搂住忙内的肩膀,贴更近了。

第一个特写出现时,赵哲秀扭头看了眼社长,对方搂着他肩膀的手,手指在往里抠,搞得他不舒服。感受到忙内看过来的李秉宪瞬时放开了他,嘴角颇为僵硬的扯了一下,大约想露出一个笑?

第三个特写出现,屋内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崔东勋适应了,点燃烟继续看。第四个特写出现时,李秉宪也适应了,端起酒杯压压惊。

七条人命,八个特写。最后一个特写是导演留给主演的,一张心如死灰的脸逐渐虚化一点点从高处落在已经倒在椅子上的尸首脸庞,两张脸合一为一,金光植是笑着死的。

也不知道是电影的余韵还是笑着赴死的演员的表演让诸位电影人受到震动,总之电影已经放完,观众们依旧安静了许久,直到崔东勋一巴掌糊在忙内背上,打得超大力,巨响,同时怼忙内的社长。

“他有这个演技你让他一个伟光正的角色?”崔东勋强烈鄙视李秉宪,“你自己旗下的人你还怕他能出头?都是老帮菜了,给年轻人让让位置啊!”

老帮菜的心绪也很复杂,“他出戏有问题才更适合演正面人物。”扭头看忙内,“这种角色,你那么快就出戏了?”

赵哲秀迟疑一瞬,“年都已经过了。”还要多久才能出戏?

这种惨烈到开在别人身上的每一枪都像是在自杀的角色,哪怕是李秉宪,他自认为他都需要缓个半年一年的才能重新找到状态。

崔东勋对占着位置不让年轻人出头的老帮菜很不满,但没时间搭理他,而是望着嫩草说,“这片子一定能去柏林!一定!”

三月初,李秉宪初面,联合CJ运作电影发行,同时搭上电影振兴委员,电影所有收益都会捐赠给委员会。这部名为《金光植》的电影,送选柏林电影电影节。

四月末,柏林电影公布了今年入围的影片,《金光植》进入三项大奖的角逐。最佳影片,金熊;最佳导演,银熊。还有最佳主角,依旧是银熊。

五月,韩国谷歌的词条就是‘金光植月’。

这个月的主人公不是赵哲秀,是金光植。

时隔一十一年,媒体再度铺天盖地的报道曾今有位少年名为金光植,他在入伍时遭受上级霸凌,从隐忍走向疯狂。金光植有了自己单独的百科词条,金光植也为赵哲秀拿下了第一座影帝的奖杯,同时是韩国历史上第一座柏林影帝的奖杯。

柏林电影节的颁奖礼同样在韩国是三大台全方面直播,当赵哲秀站在领奖台上用韩语和英语都说了一遍非常正常的获奖感言时,韩国爆炸,一片欢腾。当赵哲秀再度登上舞台代替已然离开的导演举起那座金熊的奖杯时,他只用韩语简短的说了一句。

“怒那,我做到了。”

起先没人有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网络上开始出现N多科普贴。科普导演和电影原型的关系,科普原型的母亲早就疯了,科普弟弟一直在照顾姐姐,科普弟弟离开时,姐姐也跟着他走了。

站在领奖台上拿到那座金熊奖杯的演员是代替导演,跟姐姐说,迟到了一十一年的约定,我做到了,我会给那孩子洗刷冤屈。

六月,这个月的韩网谷歌词条变成了‘赵哲秀月’。

自出道一共出演过两部电影的赵哲秀,时隔两年再度刷新了韩国影史。他拿下的柏林影帝奖杯同样前无古人,他是韩国最年幼的柏林影帝,也同样后无来者,他是韩国第一位柏林影帝。

媒体都已经在期待天之骄子集齐欧洲三大,再刷新一下自己所创造的历史。而影帝本尊,则是在好奇,他要不要偷别人手机。

自从手机软件里有了群组聊天,或者说赵哲秀被拉入了SJ的聊天群,他的手机里就有百八十个群。有些群组是跟学习相关,要做小组作业么,还有一部分是综艺拍摄建群。而群组数量最多,人群重叠率最高,也是最分裂的群组来自SJ。

十几个人组成的大型男子团队分别拥有多少个群不知道,赵哲秀手机里有四十几个,每个群都有不在的成员,当然也有一个所有人都在的群。本来呢,赵哲秀对这件事是毫不关心的,但媒体爆出他入选了柏林电影节后,所有发信息恭贺他的人里,SJ占据人数优势,大群小群一起开始闪。

这就让赵哲秀不免开始思考,按照这帮哥哥们的操作,肯定有一个群是他不在的。他自然就开始好奇,那个没有他的群里,大家都在说什么?

远在柏林的赵哲秀只是好奇,回了首尔的赵哲秀就去偷手机了,最好下手的是利特,那哥要做饭么,他可以趁着厨师在厨房的空档下手。

问题来了,厨师手机密码多少。

“哥。”

“干嘛?”

赵哲秀去厨房问哥哥要手机,“我手机没电了,忘记打电话给妈妈不回家吃饭,你手机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