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看着不远处的水鬼,阴森森而立,他们跟水流动的速度相同,持续向他们逼近,跟祝宁判断的一样,越靠近车尾的车厢积水越多,水鬼之前只是站在水渍中,如今积水淹没了水鬼的脚踝,只有意念可以对抗水鬼,那水鬼大概以意念为食。
刘瑜是他们的一员?
不对,可能刘瑜只是听说,一个消息而已,估计一个财阀夫人对墙外感兴趣,有不少人上赶着给她讲故事,然后她再把这件事讲给孩子,不能直接这么推断。
但裴书回想起刘瑜讲述墙外的表情,嘴角有个温温柔柔的微笑,眼睛很亮,看着北方,好像那不是什么危险之地,对她来说安全舒适。
准确来形容,简直像是……思乡。
那样的话,她怎么上的神国?陆家家主知道吗?
裴书不了解真正的刘瑜,只知道刘瑜临死前几年一直在产子,最后不堪生育的痛苦自杀了。
如果陆家也知情,那她这个行为是自主繁衍还是被迫的?他们是在合力谋划?
陆家扔掉的孩子是真的残次品,留下来的陆鸢才是成功的?
成功的……什么生物?
祝宁曾经说大小姐被污染了,这也是裴书愿意出墙的原因,但如果陆鸢不是被污染,而是遗传呢?
裴书站起身,第一反应是告知给祝宁,祝宁跟陆鸢更熟,可能有新的消息,能去餐车交谈最好,不能说话他可以慢慢打字告诉她。
但他又一停,这有什么用?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怎么下车。
刘瑜讲述归乡号只说了怎么上车,完全没说怎么破解,或者这辆列车根本无法破解。
裴书站起身后又慢坐下,试图再次回想出更多细节,可本来刘瑜和他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旁边的戚雪柳纳闷儿地看着裴书,他突然激动站起身,还以为他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又看到他颓然坐下,好像一个倒霉蛋认清了现实。
戚雪柳叹了口气,知道这事儿转机不大,在副脑上打:轮流休息,站岗的人看站。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几个人精神高度紧张,说不定更容易被污染,必须留一个人值守,看水鬼的逼近距离,同时看准车站,到站就提醒。
本来上归乡号就是搭顺风车,要不是下雨,他们避开水鬼和福寿螺,可能真的能安全到站。
就是他们队伍倒霉了点,不仅遇到了大暴雨,还遇到了掠夺者找东西,戚雪柳都没看清那个骨灰坛最后去哪儿了。
长途列车坐二三十个小时都很正常,多罗站没那么远,本来就是补给处,运气好点,在被水鬼弄死之前可以到。
戚雪柳把副脑递给裴书和林晓风,他俩都没意见,戚雪柳先睡,她是唯一的意念操控者,需要养精蓄锐。
戚雪柳没推脱,闭眼就睡,裴书第一轮站岗,他值班期间,途径了六站,都不是多罗站,归乡号当年是为了经过更多站点设计的,比传统路线更绕。
裴书思考到最后就头脑空空,根本转不动,别说回忆,思考都停摆。
后来林晓风来换岗,交接的时候,他们车厢内的干燥处越来越少,水鬼也越来越多,但好像增加到某个数量之后就停了,水鬼之间也站得更分散点。
他们挪了一次位置,4车和5车干燥处比较多,无法破解,只能躲着水鬼走。
裴书抵着车厢睡,听着轰隆隆的响声,其实没睡着,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把。
他猛地惊醒,以为是水鬼已经在眼前,戚雪柳和林晓风都醒了,指着窗外。
裴书下意识眯了眯眼,好像瞎子第一次看见光,窗外竟然已经天亮,远处群山环绕,山边渡着金光,一层叠着一层。
墙内没山,只有人造的假山,对比之下都无法称之为山,只能算是小土坡,更别说在山边看日出,这是旧世界的人才有的好福气。
金光在山边越来越盛大,如此炙热,看得人无法移开目光。
林晓风第一次看,都忘了呼吸,列车疾驰向前,甩开了破旧房屋,甩开了大桥,一直都没把太阳和群山甩到身后,好像群山一直在默默注视着他们。
突然,那座山的边缘晃了晃,林晓风眨了下眼睛,以为自己精神出问题,幻觉了。
但那山边晃动的越发明显,郁郁葱葱的树木正在摇晃,细小的山石从山体上滚落,山上栖息的鸟类扑腾着翅膀振臂而飞。
这座山竟然动了。
它仿佛是个活物,移动时,日出在山身后若隐若现,以山行走的速度并不快,慢吞吞向前,像是一只蜗牛背负着自己的壳在缓慢前进。
高山如同巨人,仿佛在追逐着太阳,仔细再看,又觉得那座山和日出没什么关系,好像大山是自己走自己的,朝着某个地方迁徙。
大雁会南飞,墙外的山原来也会迁徙吗?
他们不知道这座山要去哪儿,又在具体做什么,在自然面前,他们只是观测者。
三人忘了自己的处境,像是真正的旅人,难得看一场山川迁徙的壮观场景,烦恼被推开,心里堵着的一口气暂时松懈了一点。
他们看得太入迷,戚雪柳猛地一震,她低头在副脑上打字:雨停了。
不知不觉暴雨停止,天光大亮,他们还活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