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暴雪之前,突厥人就已经逼近,那情况就更危急了。
从下雪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天。
突厥人粮草断绝,补给一时供给不上,他们就只剩一条路:劫掠!
而他们所在的安平镇,是凉州的西大门。突厥东犯,这里首当其冲。
再向东,仍有两个村镇。突厥人长驱直入,这三个镇子村民就遭殃了。
而且,三个村镇地处偏远,距离最近的守军要有一百里左右的路程。
关山云思忖许久,叫来了县丞,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县丞听了,脸色大变,恨恨道:“这才过几天安生日子!四年前,突厥突然大举进攻凉州。他们粮草供应不及,便大肆抢掠了安平、安东和安南三镇,以充军需。镇上的壮年男丁几乎都被屠戮。他们当年誓死护下的幼子,如今刚刚成人。若……”
说着,竟然落下泪来。
江风记得突厥那次侵扰!也是因为大雪,他们的牛羊大半冻死饿死,开春时候便开始袭扰凉州。
当时的节度使先是预判失误,错失先机,后来指挥不当,孤军深入,损兵折将,惨败于突厥。
深入的“孤军”就是沈顾行伯父那一队。
所以,沈顾行才带了太医来凉州。
才有了江沈二人杏花树下的初遇。
那一次,本来凉州危在旦夕。关键时刻,郭老将军出马,带着当年“三虎”,扭转战局。
但到底被突厥掠走一千多人,粮食、牲畜不计其数。
安平镇,就是他们那次洗劫的第一镇。
关山云和江风,一个云游在外,一个深居闺阁,但那惨烈的场面,也并不陌生。
那次之后,威武以西,几乎十室九空,家家治丧。
关山云说:“突厥来犯,只是我们的猜测。但若他们真的再来一次,我们还是要早做防备才好。所以,请大人过来,是想同您商量个对策。”
那县丞恭恭敬敬对关山云拜了一拜,说:“关将军威名,下官早有听闻。而关公子十六岁上场,万军之中,一剑挑落突厥首领!果然虎父无犬子!若让下官治理这安平镇,下官责无旁贷。可运筹帷幄,指挥作战却一窍不通吧。该如何做,下官听从关公子吩咐。”
关山云听他这样说,也不推辞,说:“大人派两个熟悉地形的人,同我连夜出去,打探虚实。大人需要连夜,将镇中的人口、武器和粮食情况盘查清楚,等我回来,再做打算。”
县丞听了,连忙应是。
很快找来了两个猎手,再加上封常青,一起跟着关山云,趁着黑夜,出去了。
江风本来是极累的,可大敌当前,也没了睡意。
县丞带着人去盘点人员粮草,江风就叫了一个衙役,详细地问了安平四周的地理环境,并根据他的描述,绘制了一幅简易地安平作战地图。
她上辈子寒窗苦读十九年,一个靠画笔吃饭的专业人士,第一次用画笔做一项可以救命的工作。
也算是没白学。
江风绘制完,已经亥时末。
关山云还没回来,她实在太累,撑不住,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是被前厅轻微的说话声惊醒的。
身上披着关山云的大氅。
她知道关山云已经回来了,便也赶紧到前厅。
一群人正围在桌前讨论着什么。
江风侧耳听了一会,终于放弃了侥幸的幻想。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突厥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