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上热乎饭了,能睡个安稳觉了,不必时时刻刻神经紧绷了。
在这深宫之中,江风终于不那么孤零零了。
窦馨儿虽然仍带着一众女孩处处找她麻烦,但都不是很过分,阿恕每每要去理论,江风都阻拦下来。
如果窦馨儿的背后是成安公主,阿恕也不是对手。
竟然也维持了平衡,江风生活过得去,窦馨儿也能讨到便宜,跟上面交差。
日子得过且过。
天气渐暖,宫里开始筹备百花宴,江风等人越发忙碌起来,连窦馨儿都没时间欺负江风了。
这一日,江风正认认真真地擦昭阳宫的地砖,不禁感叹阿恕的药膏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效,这双手终于有了些许手的样子。
擦着擦着,擦到一双粉色翘头履跟前,江风顺着往上看。
嗯,红色石榴裙,长腿,细腰,胸脯四两,额间花钿,不是成安是谁?
该来的总要来!
江风磕头行礼,口念:“拜见公主殿下!”
成安公主:“你弄脏了我的鞋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江风俯首:“请公主恕罪。”
成安公主一招手,小宫女搬过来一把椅子,成安四平八稳的坐好,问:“恕罪?你觉得可能吗?”
江风抬头:“奴婢既落在公主手里,全凭公主发落!”
成安笑道:“怎么?知道没有人替你求情了,没有人护着你,就装出这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江风回道:“我如今这境遇,实在不用再去装可怜。”
成安公主一拍椅子,后面立刻上前一个小宫女,二话不说照着江风脸颊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贱婢!公主跟前也敢不称‘奴婢’!”
江风此时才知,从前江母的巴掌属实算不得什么,哪如这两个巴掌,声音清脆、触感疼痛。
成安见江风立时红肿起来的两腮,心情大好。她自幼失怙,跟随李显和韦后发配庐陵,韦后只顾着自己的孩子,没时间管她,她就自己玩。
她随便用树枝在地上画个圈,再赶两只蚂蚁进去。那蚂蚁不管怎么爬,都爬不出去那个包围圈,任她掀翻它们,或用匕首一切两段,或者用大石头压它们……总之,玩法很多。
江风如今也在她的包围圈里,她不急着弄死她,一点一点的玩,才有意思。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指着不远处的太液池,笑着说:“别的倒也罢了,只是这只鞋子本宫很是喜欢,你去那给本宫洗干净,我就饶你这一遭,怎么样?”
江风当然不信她能这样轻易放过自己,但公主之命,又怎敢不从。
那鞋子原本也没脏,她蹲在池边,一边洗一边思考着逃生之策,冷不防被人从后面一推,连人带鞋掉入湖中。
初春的水真他妈的冰!
还好林尽染生活在水乡,上辈子游个800米不成问题。可这辈子的江风,从没下过水,她用上辈子修来的技能,救这被子的命,狗刨蛙泳全都用上,只为游上岸。
倒也不至于溺水。
那个宫女见她会游泳,也颇为意外,只得喊道:“公主的鞋子若冲走了,你上来也没用!”
江风回头,那双鞋子已越飘越远,她看着严阵以待的宫女,深吸一口气,又游过去捡鞋。
一来一回,已拼尽了大部分力气。
她把鞋子放在岸上,自己刚要爬出来,又一双粉色的鞋子狠狠地踩在了她手上。
向上看,依旧是红色石榴裙,长腿,细腰,胸脯四两,额间花钿,是已穿了其他鞋子的成安公主。
“你到底要怎么样!”江风声音颤抖,她全身浸泡在冰冷的池水里,手指头被人家踩在脚底下。
成安公主见她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头发紧紧地贴在头皮上,竟然也还有一份美感!她想到沈顾行为了这个狐狸精对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让她丢尽了脸面!
堂堂公主,竟被一个乡野丫头比了下去!
想到这,脚下又使了十分的力气。
江风一声惨叫。
她蹲下去,恶狠狠地说:“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不是自诩美貌吗?我就用刀子刻花你的脸!你不是自视清高吗?我就把你丢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日日遭受千人凌辱!”
江风手指剧痛,身上的力气也流失殆尽,寒冷的湖水让她失去了思考的意识,她觉得成安公主说得不像假话。
她惊惧不已,万念俱灰,索性把心一横,一把将成安公主拉下水!
你不让老娘活,老娘也不让你好过。
岸上的侍女和太监乱作一团,到底有几个会水的跳下来救主。
江风觉得若是成安被他们救上去,下一秒自己就得被丢在妓院里。
此时此刻,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拽着成安便往湖心游,成安像一只被抹了脖子的母鸡,只会徒劳地拼命大叫和瞎扑腾。
公主尊贵吗?生死面前,还不如江风体面!
后面两个太监追上来跟她抢成安,她死命不松手,但到底影响了速度,越来越多的人追上来,她也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力气。
松了手,笑着沉入湖中。
那群下水的人都只顾着救公主,她撒了手倒也没人管她,只湖边一个小宫女,见到江风沉水之前的薄唇轻动,她凝眉解析了半天,那句话好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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