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的脸慢慢涨得青白,随后勃然大怒,“反了天了!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我看你是皮子痒了欠收拾——”
田氏肥硕的身体支起来,拿着鞋垫子就向周庭芳冲过来。
周庭芳岿然不动。
随后抬脚——
狠狠踹在了水桶上。
——铛铛铛!
水桶翻滚,水洒了一地,震得枝头上的鸟儿振翅而飞。
周庭芳深呼一口气,随后中气十足的朝着葫芦巷大喊。
“——天菩萨啊,张家婆母要杀儿媳妇啦!”
声音之大,回震四野。
田氏吓得一哆嗦,僵在那里。
她的鞋垫子还没有抵达战场,周庭芳却已经抢先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天抢地撒泼打滚,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呼喊:“婆母啊,我错了…你别打我…我求求你…好疼啊…你要打死我了啊——”
“赵婶,我婆母要打死我了…若是我真死了,你们一定记得去衙门口替我喊冤…就说张家老妇逼死儿媳……”
田氏惊呆了!!
不对啊!
她还没坐地上呢,这周氏怎么先她一步坐下了?
还有,她明明啥都没干呢!
“放你娘的屁!老娘可没动你一个手指头,你别在那儿鬼哭狼嚎——”
隔壁赵婶隔着一道墙大喊着:“田翠花,可别太过分!这街里街坊的谁不知道你虐待儿媳!你若是真惹上了人命官司,我可是要去县衙给周娘子作证的!”
田氏有口难言,这下手里的鞋拔子是下也不是,上也不是。
她只朝着隔壁发火,“你个老不死的,管别人的家事干什么?”
“哼,你要真把周娘子给打死了,那可不是家事!少不得要去县衙上走一遭!田翠花,别觉得周娘子嫁到你张家,那就是卖身为奴了!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良民!那高门大户里尚且不敢如此蹉跎人命,你田翠花是比那些当官的多个鼻子还是眼睛啊!真以为出了人命仗着婆母的身份就不用负责了?”
赵婶一番话终究是让田氏有了忌惮。
可十几年的街坊邻居,田氏自然不能在口舌上落了下风,叉着腰骂:“我不过骂她几句,哪里就要出人命?你个老不死的东西这么看得起我这儿媳,怎么不把她接过去当你儿媳啊?反正你儿子爱逛窑子,我这儿媳死了丈夫又是个不安分的,不如我这婆母让给你来当!”
赵婶一哽,“你这老货,如此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口!你不做人,好歹也给周娘子留几分颜面,哪儿有这样说自家儿媳的坏话?”
到底是落了一乘,赵婶不再帮腔。
田氏是个浑不怕的,什么脏的臭的都敢说。
田氏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田氏得意的叉着腰,正要好好教训周庭芳,哪知一回眸,人都不见了。
这空荡荡的院子里,哪里还有周庭芳的身影?
这个妖精!
田氏气势汹汹的寻人,奈何周庭芳已经躲回自己屋里。
她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田氏在外面气得跳脚。要不是心疼这门框,她只恨不得拿柴刀将门劈成两段。
周庭芳做缩头乌龟,任凭田氏在外面如何叫骂也不肯开门。
她不开门,田氏也许还有一口气。
她若开门,怕自己控制不住把这只聒噪的田氏给一刀结果了!
周庭芳在床上盘腿而坐,静心打坐。
田氏闹了一会子,才撩下一句狠话,“你有本事一辈子躲里面不出来!”
周庭芳挑眉。
一辈子?
她最多在张家待十天半月。
等顺理成章的拿到了和离书,她势必是要去西北的。
田氏离开后,周庭芳拿出炭笔,蹲在地上写写画画,一步一步理清思路。
她在西北有一处安全屋,里面藏着傍身的钱财和逃命的路引。